江玄进入武帝庙的时候,姜栢正捧着武帝姜望所写的一本兵书《攻伐篇》。
武帝姜望是姜尚的第七子,姜栢的亲孙子,姜栢还记得姜望出生时候,有巨灵神横贯苍穹。
只不过,姜栢没想到今日再知晓姜望的时候,他已经是武帝姜望了!
姜栢翻阅着姜望所著《攻伐篇》。
夫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暗度陈仓……声东击西……
《攻伐篇》中除了兵书战术之外,也记录了一些战役,其中便有寒鸦关大战。
祖父姜槐,如何镇守青州,如何横扫金狼族八千里。
江玄进入了武帝庙后,告诉了姜栢,县试第一名奖励姜氏文印。
“青州姜家吗?”
“那自然是青州姜家了,有了姜家文印,便能拜入姜家,成为姜家的门生,天降机缘啊!”
江玄狠狠地拍着姜栢的肩膀,为姜栢获得姜氏文印而激动。
“如果县试舞弊,我考不到县试第一名呢?”
“如果仙门与氏族内定了县试第一名,姜氏文印,也会落在旁人的手中……”
姜栢的话音落下,江玄显露出凝重的神情,这种事情,未必不会发生。
江玄神情凝重的转身离开。
姜栢继续在武帝庙内翻阅姜望所著的《攻伐篇》。
攻伐篇内,详细记录着,前世姜槐主导的六场大战,除了寒鸦关大战,还有函谷关大战,青州大战,一计鲸吞十六国之战,金刀计诛上国柱……
……
姜柏的目光停留在《攻伐篇》中关于“金刀计”的记载上。
书页泛黄,墨迹斑驳,却掩盖不住那段历史的锋芒。
金刀计,一计诛上国柱!
前世身为青州牧的姜槐,策划这惊天一计。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姜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那时,大乾国力衰微,内忧外患不断。
朝中奸臣当道,上国柱结党营私,贪污腐败,致使民不聊生。
外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大乾王朝岌岌可危。
而上国柱,名义上是辅佐幼帝的肱骨之臣,实际上却掌控着朝政大权,权倾朝野。
他表面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阴险狡诈,排除异己,残害忠良。
姜栢施展金刀计,计除上国柱。
姜柏合上《攻伐篇》,思绪万千。
“金刀计……”姜柏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世,或许也要用到这个计策……
姜栢抬起头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闻仲和姜尚绕膝,老来得子的姜槐对两个儿子,格外疼爱。
即便那个时候,在旁人眼中,姜槐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姜道台了……
……
这一世啊,连权谋都忘了……
姜栢想着前一世,前一世阴谋百出。
即便让姜栢去评价自己的前一世。
姜栢也会评价自己的前一世为:鹰顾狼视。
前一世,无法修行儒道,只能靠着阴谋权术,披靡百合。
那一世,他用尽了阴谋手段,并且行事残忍,动辄便是灭族,杀人盈野!
这一世,姜栢想着临泽县氏族的欺压。
这一世,也要逼着我,黑化吗?
可是,这一世,他想证道!文宫精纯,才气通天!
证得通天大道!
证得圣人之道!
只不过,这个世道,容不下圣人!
……
姜栢翻越着姜望所著的《攻伐篇》。
若是姜栢有不同的理解,他便将自己的想法,批注在《攻伐篇》空白处。
……
县试第一名奖励姜氏文印的消息不胫而走。
临泽县的六大氏族,立刻开始活络起来。
周氏的高庭大院内,大堂明亮,临泽县另外五大氏族的家主聚首。
平日里临泽县六大氏族勾心斗角。
今天破天荒的凑在了一起。
白马书院镶金名帖的事情,钱墨白摆了他们一道,收了他们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白银,最后却把白马书院名帖私吞了。
现在姜氏文印要被奖励给县试第一名,六大氏族顿时眼红了。
寒门姜栢的诗词文章冠绝临泽县,不要说他们的氏族子弟没有去参加县试,就是参加了县试,也要给姜栢的诗词压上一头。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姜氏文印这等重宝落在寒门手中?
白马书院名帖珍贵,那是因为有了白马书院的镶金名帖,能够直接去白马书院求学,并且不需要门槛。
若是没有白马书院的镶金名帖,便是举人之身也要拒之门外。
白马书院名帖已经弥足珍贵了,但是同姜氏文印相比,那便是九牛一毛了!
青州姜氏,当朝第一门阀,门生故吏遍布朝堂。
姜氏文印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要我说,还是要去找钱墨白,已经摆了咱们一道,这一次总要把县试第一名的位置让出来。”
“对,哪怕这次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周家大堂上,其他氏族的家主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唯独周家家主眉头紧皱。
“周家家主,你倒是说句话。”
周家家主闻言抬起头,显露着难言之隐。
最终,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否则的话,这些人还会继续错看钱墨白,认为钱墨白只是一个贪财好色的糊涂县令。
“你们可是知道……凌霄阁二代弟子,七十二仙之一的白衣仙人萧不离,前日已经被钱县令削去了修为!”
周家家主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惊得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
“怎么可能!”
“白衣仙人萧不离是凌霄阁七十二仙啊!”
“是啊,萧不离三甲子文宫,即便书院大先生江玄,也要退避三舍!”
在场的众人,根本不相信周家家主之言。
“至于诸位是否相信,老朽也不强迫,但是钱县令此人,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哄骗之辈!”
一时间周家大堂内落针可闻。
如果钱墨白废了萧不离文宫,那就要重新定义钱县令了,他竟然不畏惧凌霄阁。
他一直怯懦,贪财,好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不离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彻底激怒了钱县令?
一时间,临泽县六大氏族,都陷入了沉默。
姜氏文印落在姜栢的手里?
如此重宝,给一个寒门!
除了周家家主以外,另外五大家主豁然起身:“这姜氏文印,我们必争!”
周家家主沉默了片刻之后,站起身:“我退出,我周家不参与姜氏文印的争夺。”
其他五家氏族惊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临泽县第一氏族。
事事都要抢先一头的周家!
竟然在面对姜氏文印这种重宝的时候,选择了退出。
“您说话一言九鼎,这姜氏文印不同我们争!”
周家家主站起身:“周家,绝对不争!送客!”
另外五家人离开之后,周家家主转身回到宗族祠堂,告诫周家所有族人,禁止参与到姜氏文印的争夺中。
周家族人,大惑不解。
周家家主拄着龙泰拐杖谈了口气:“周家只是临泽县小小的氏族,连京兆府的那些名门望族都对姜氏文印望眼欲穿。”
“若是周家得此重宝,岂不是众矢之的?覆灭在既!”
周家家主的话音落下,周家族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家家主,命人关上了周家氏族的大门!
“今日起,周家落幕!”
……
临泽书院内。
京兆府录事参军林朝先神情激动:“姜氏文印啊,怎么会奖励姜氏文印?一个考童生而已!”
江玄看着在文渊阁来回踱步的林朝先道:“我认为应该是有意为之,但是不知道有何意图。”
“可是,姜氏文印,这种重宝不是姜栢能够守住的,江玄啊,我认为是姜栢入了临泽书院后,京兆府才决定奖励姜氏文印。”
江玄的眉梢一挑:“你是说姜氏文印是送给临泽书院的?”
“如果不是给临泽书院,还能真交给姜栢?那可是姜氏文印啊,连我都望眼欲穿,你认为把这种重宝交给姜栢,会是什么后果?”
江玄沉默了。
姜栢只是考取一个童生,便遭遇各种磨难,连童生的名额都不愿意给寒门子弟。
姜氏文印若是落在姜栢的手中,怕是要巧取豪夺了!
江玄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之后,豁然起身,迈步走出临泽书院。
林朝先在身后追问:“江兄,你去哪里?”
“县衙驿站,去找左千户。”
林朝先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我与左千户相识!”
一枚姜氏文印,搅得临泽县翻江倒海!
所有势力,都冲着姜氏文印而去。
当朝太师闻仲,乃是青州姜氏的家主!
这就是这枚姜氏文印的分量!
……
县衙后堂,灯火通明。钱墨白斜倚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盏,却一口未喝,眉头紧锁,神色阴晴不定。
沈鸿则正襟危坐,手里捧着几份试卷,聚精会神地阅读着,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叹。
几个书吏在旁边整理着堆积如山的试卷,昏昏欲睡,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惊扰了县太爷。
“沈师爷,这些卷子看得如何了?可有惊世之才?”
钱墨白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鸿放下手中的试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大人,这届考生大多平庸,鲜有佳作。虽有几篇辞藻华丽的文章,却缺乏真情实感,空洞无物。”
钱墨白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本官知道你眼光高,这些童生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你直接说,有没有能让我眼前一亮的,最好是那种能让我升官发财的文章!”
沈鸿苦笑着,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一个书吏的惊呼声打断:“大人,师爷,你们快来看!这…这篇文章…”
钱墨白和沈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那书吏手里拿着一份试卷,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钱墨白一把夺过试卷,目光落在卷首的题目上——《论仙门与儒道孰为天下正统》。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往下看去。
“仙门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蝼蚁,以长生为己任,却置苍生于不顾。儒道教化万民,以天下为己任,虽无飞天遁地之能,却有经世济民之才……”
钱墨白越看越是心惊,这篇文章不仅立意高远,而且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句句铿锵,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他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他抬起头,看向沈鸿,却发现沈鸿也是一脸震惊,喃喃自语道:“此子…此子竟有如此见识!如此胆魄!”
“还有这篇《撼山篇》……”那书吏颤抖着声音,将另一份试卷递了上来。
“我辈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为万民请命!纵使前方荆棘密布,也要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仙门又如何?我辈读书人,当以笔为剑,以文为盾,撼动这腐朽的仙门!”
钱墨白看完《撼山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试卷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大吼道:“好!好!好!此子真乃奇才!真乃国之栋梁!”
沈鸿也激动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大人,此子…此子必将名动天下!”
就在此时,县衙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不好了!临泽县五大氏族的家主都来了,说是要见大人!”
钱墨白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好。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让他们进来!”
五大氏族的家主鱼贯而入,一个个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盯着钱墨白。
“钱大人,我们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陈家家主陈泰率先开口,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哦?不知陈家主想和我谈什么交易?”钱墨白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心中却早已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很简单,我们希望你把这次县试的第一名,换成我们的人。”陈泰开门见山地说道。
钱墨白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故作惊讶道:“陈家主,这可是科举考试,岂能儿戏?若是被人知道了,我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钱大人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自然会给你足够的补偿。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外加灵石十颗,如何?”陈泰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钱墨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中暗自盘算着。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但他更知道,姜栢的文章,对他来说,更是难得的机遇。
他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沉吟片刻后,说道:“诸位家主,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
“钱大人,你最好想清楚,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赵家家主赵无极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钱墨白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诸位家主请回吧,明日我自会给你们答复。”
五大氏族的家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众人离开后,钱墨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
他拿起朱笔,在姜栢的试卷上重重地写下一个“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