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回到实验室。
推门走进细菌培养室,心突地颤抖了几下,不是因为冷,而是
本来长满菌种的银白色玻璃细菌培养皿,此刻空空如也。几秒钟的大脑空白,叶栖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她是生物专业研究生,研三,专业是研究细胞结构。为了验证某个结构模型的猜想,需要培养一种特殊的细菌。过去的两个礼拜,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们,可是
站在旁边的罗莎耷拉着脑袋,“栖颖,这.....谁这么狠心?”
叶栖颖无力地闭了闭眼。
“呀,这是怎么了?!好可惜哦,长得这么好的细菌。”一个瘦弱得几乎无力的、带着无框眼镜的男生慢吞吞地踱步进来,双手插在裤袋里,那刻意惊讶的语气,分明带着幸灾乐祸。
“怎么了?余先,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全身寒毛竖起,红唇微微颤栗。
“我怎么会知道?”
余先那双单眼皮的狭长眼睛中携带着嘲弄、得意,明明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才生,不知怎么的,浑身散发着地痞流氓的气息。在她的冷冽的注视下,他悠悠地坐在椅子上。
“你当然知道!”叶栖颖的声音抬高八个度。
“哈,你不会以为是我倒掉你的培养液吧?”。
“你敢说不是你?”狠狠地瞪着他,这种事情难道是第一次发生吗?
“不是我!”他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一条腿抬起来,搭到桌子上,嚣张地晃动着,“我刚才去健身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清洁阿姨出去”
“你真是无耻,敢做不敢认!”她打断了他。
双眼骤然咪紧,余先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逼视她,“凡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你可别冤枉人啊。凡事讲究证据,你有证据吗?”。
叶栖颖脸色泛白。证据?实验室不是机密重地,在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里,许多人都可以进出。又没有装摄像头,谁知道有哪些人来过呢?清洁阿姨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她亲自嘱咐过阿姨,不要动培养液。而她会怀疑余先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只有他有这样做的动机。
见她久久说不出话来,余先消瘦的肩膀耸了耸,轻哼一声,快乐地走出门去,还不忘吹下口哨。
站立在原地,用力地闭了闭眼,眼睛发涩,太阳穴崩得发疼,指尖泛白,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证据,证据!证据!!她恨恨地地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只觉得胸中怒火无处发泄。
叮咚几声,手机发出微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导师胡兰发来的,询问她细菌培养的情况如何,下礼拜开会的时候,报告一下进展。
无力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告诉导师培养液被倒了,只能重新做。虽然言辞恳切,一再道歉,还是免不了导师一番狠狠的教诲。
或许是下雨的关系,天黑得比平时早一些。暮色四合,路灯亮了起来,弥漫着水汽的校园里静了下来。
15号楼的718实验室里渗出白色亮光,叶栖颖正在忙碌着她的实验。这是她第四次做这个实验,一模一样的实验,重复做了三次。
摆满瓶瓶罐罐的实验室,此刻只有她自己,带着手套,带着口罩,专注地操作着。透明的液体,洁净的吸管,微微呛人的药水味,熟悉的流程,倒背如流的步骤,她已经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耐心。必须要很小心,每个步骤都不能错,不然就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