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雅在车内耐心的等。
果不然黑水骷的鹰卫如黑色潮水般包围了她的仪仗,向着前面轰轰然行驶。
其实她真的想稍微低调那么一点。
姬雅坐在马车里托腮,但是随着一句“国师仪仗,速速推开”的声音,就已经低调不起来了。
六国宫女听闻国师出行,扎堆爆出惊呼,响亮的像是要将人抛进天空中去。
她们赶紧伏跪在地上见礼。
“国师万岁,万万岁!”
“国师万岁,万万岁!”
但到底正值韶华,花苞般含蓄待放的年纪。
又或许听闻姬雅在宫里性子颇为和善的口风,还是有少许宫女大着胆子偷偷的侧仰起头打量。
姬雅就这么和位宫女的视线撞上了。
这名跪着的宫女年纪正值二八年华,比起周围青涩的面庞,她那脸上已然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穿得也富贵些。
峨眉淡扫,唇上抹着的红红的口脂更是添了几分好颜色。
见到车内神女的相貌,她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紧不慢道:“国师,万岁,万万岁。”
算是有胆色。
有胆色的人总归是会比别人多些造化。
姬雅淡淡的撇看完,偏过头去。
额头的珍珠镂空紫苏莲饰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更衬得她夭桃秾李,高不可攀。
“轰隆隆——”
仪仗越过六国宫女继续行驶,驶入咸阳城的大街内。
这里吆喝叫卖声接连不觉,其中夹杂着的不凡有异国叫卖声,甚至还能看到大街上有很多金发碧眼的胡人。
他们牵着匹匹骆驼,点着货箱,呼朋引伴。
再就是绢布店,铁器店,和布粮铺子一应俱全,酒香肉香米香人间烟火味。
不愧是咸阳城,真繁华啊。
姬雅在马车上一路看过去,也看到了胡亥说过的上阳酒肆。
这座酒肆建造的十分气派,屋檐上雕刻的都是招财的貔貅,底下门口也摆了食案,锦衣华服装的食客络绎不绝。
其中穿插着几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穿得单单薄薄的他们正在给歇脚商旅们卖力捶肩捏腿,边锤边讨银钱:“行行好,都这么久了,大爷给点吧。”
“滚滚滚,是你自愿的,可跟俺们没关系。”
商旅用完就像扫苍蝇般挥开他们。
半大的小男孩辛苦半天,眼圈红红,“可不能这样,刚才还和俺们说的好好的。”
繁华的一面有,阴暗的一面更是存在。
姬雅心说。
“国师,莫要心软行赏。”
马蹄声得得得,英挺的陆鱼沽陆掌司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着马鞭行驶到她马车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
姬雅摩挲着手上的银节碧玉镯,挑眉问道,“我有说我要行赏么?”
“国师计较为之长远。”
陆鱼沽平直答道,他身下宝马晃悠悠的打了个鼻响。
感觉像块木头,但是对于人的心思怎么拿捏的那么死?
姬雅心想。
她是动过心软的念头,虽说理智的弦已经将她拽住,可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的想做些什么。
将手镯往宽袍大袖里一藏,她问道,“听这群孩子的口音不是咸阳人吧,那他们是哪里来的?”
“流民宵小。”
“就是流民宵小?没有身份?”
“他们没有进城的护身贴,就没有身份,可能是缩进货物箱进来的,可能是躲进粪水桶进来的,也可能是从地下河流泅渡进来的,总而言之,按照大秦律法,唯有驱之遣之。”
姬雅不解:“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进来?”
“因为他们听信了地皮蛇的撺掇,说咸阳城到处有真金白银可以捡。”
姬雅顿了顿道:“现实的不如意,和既往的过错都推不开干系,但是这群小孩子哪有什么判断能力?将他们单纯驱散了又遏制不了源头。”
“那也最不应该心软。”
他黑衣当风,眼神沉沉,“国师,信不信如若刚才心软行赏了,那群商旅就会我行我素的抢夺,将那男孩打的半死,声称见一次打一次。”
“倘若国师置之不理,行话叫小鱼,就此分赃。倘若国师出手相救,将人带回去也不过是只白眼狼,以后泄露主子的行踪通风报信,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心软更不会解决源头,只会滋长犯.罪”陆鱼沽补道。
姬雅:“....”
她又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
姬雅问道:“陆大人碰到过很多?”
“专挑见义勇为又锦衣玉食的小姑娘下手,大多清白被毁,死相凄惨。”陆鱼沽转动头颅,看着她道。
“...那你不会管管啊?你就任由这群地皮蛇肆无忌惮的行事?”
姬雅反问。
陆鱼沽抿唇:“地下涌动的软烂腌臜,要想彻底清理需要时间。”
“那好吧,我看好你。”
只要不玩忽职守,视而不见就好。
姬雅给予他社畜的肯定,就差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
并且告诉他,你好好干啊。
你以后肯定升职加薪娶老婆,前途一片光明。
陆鱼沽听完微怔,脸上神情就像是浮动的倒影,“国师...为何这么相信我?”
姬雅随口道:“不知道吧,可能觉得你像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吧。”
听完,陆鱼沽嘴角绽放出丝丝笑意,就像是点活了他冷沉的气质,彻底融入了身后三春丽水般的景色中,“多谢国师。”
“不用谢哈。”
仪仗很快就行驶到了一座偏僻的村庄外头,从宽阔的夯土大道到松软的黄色土泥路,姬雅还算是适应,索性穿得也没有那么繁缛。
陆鱼沽跟在她的身边护卫,其余的人都在不远处待命。
村口有几个垂髫小儿正在翻着门口的老榆树,还在拿着弹弓打打闹闹,摔着角跤。
他们身上打满的麻布衣裳都滚得脏污的不成样子,可都是乐此不疲。
“摔摔摔!嚯!二胖赢了!”
“嬴了赢了,当马骑,当马骑!”
小儿清亮的嗓音响起,拉着眼皮晃晃屁股,“刘盈!给二胖当马骑,快快快!”
刘盈?
姬雅还在踩着野草悄悄摸摸进村,打枪的不要。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她立马将注意力放在那群小孩子身上。
只见小孩堆里有个高个子的小孩明显被孤立了,他扯着嗓子吼道,“胡说!明明是二胖违规,他刚刚还扯俺头发!”
“哪里胡说?俺们都看到了。”
“输了就是输了,你输了还不认,你就是只癞皮狗,癞皮狗,没朋友!癞皮狗,没朋友!”
小孩们可不管事实如何,嘻嘻闹闹,拍着掌绕着圈,顽劣又幼稚。
刘盈气愤极了,自从他爹被革职后以往的的伙伴都开始欺负他,他以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抹了把脸,刘盈咬牙哼道,“这次俺认栽,骑就骑!”
“哈哈哈,刘小马要给二胖骑咯!”
“骑马,骑马,二胖快去。”
垂髫小儿们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二胖是新上任亭长的儿子,随着亲爹的上任,他逐渐成了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二胖很胖,他胖的见不着脖子,走一步下巴的都要抖三抖。
他鼻孔翕张了两下,扬起头看人的他,甚至还能让人看到他的鼻毛,“刘盈,还不蹲下给俺骑。”
刘盈牙齿咬得咯吱响。
可又能如何,他现在身边又没有个亭长爹。
刘盈只能认命的蹲下身,要是这次他不当马骑的话,二胖会跑去给他亲爹告状,他亲爹不会让他何他娘还有妹妹在这村子里好过的。
正在二胖即将骑到他身上的时候,旁边的枯草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两个人。
女的脸长得比仙女还漂亮,皮肤白的又跟死了好多天的孤魂野鬼一样。
穿的亮亮晶晶,把他们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看的一愣一愣的。
可那仙女一开口就让人破了个大防。
仙女手里扯着柳条,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啥啥啥?你们干啥呢?”
刘盈:“....”
陆鱼沽和若干小孩:“....…”
小孩都怕柳条炒肉,哪怕皮实的不皮实的,这都是几千年的血脉,彻底写到骨子里了,他们纷纷缩着脖子呐呐的退开,否认道。
“没…俺们没干啥。”
“没有没有,能干啥,俺们好着呢。”
姬雅入乡随俗的打入了村子门口,感觉非常的不错。也不嫌刘盈脏的跟块抹布样,提着他的领子,“走,小屁孩,带我去见你娘去。”
拿着柳条,还说要见他娘。
刘盈第一反应觉得自己那亲爹又喝酒犯事了,要不就是欠人钱不还,再要不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让他摊上那么个亲爹。
像只不安分的蚂蚱左右弹跳几下,刘盈反抗道:“不去不去!俺不去!”
“怎么不去?”
姬雅啧道:“我刚刚不是救了你吗,你这个小屁孩,要不是我你还被人当马骑呢。”
刘盈:“我宁愿被当马骑!”也不把危险带回家。
“你这...小屁孩?”
姬雅觉得有点东西,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我劝你最好带路,不带路我在你这村子里喊人了啊,内容就是刘盈小屁孩摔跤输了当马骑,学狗叫,扭曲,爬行,狂吠,不仅输到后面不认人,还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我看你这脸还能怎么丢?横着丢竖着丢,我烙成飞饼斜着丢?”
“你!”
刘盈气急。
他娘说的没有错,越是长得好看的女人,越是会骗人。她们张口就是花言巧语,还能把人骗的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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