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远瑜在介绍周全和杨灵时,护送黄谏回来的六人,频频将目光看了过来。
“爹,我们回家吧。”黄蒙对黄谏道。
周全和杨灵听了,便要告辞离开。
可下一刻,黄谏却道:“两位朋友,不如随我们一同回去吧,你们教了远瑜,不如今晚就在我们家中吃个便饭。”
周全听了,心中顿时想起了黄谢氏做的月饼,自从吃了一次过后,仍是想吃。
而且,今晚这一顿,他还没有着落。
虽说锦衣卫衙门有着膳堂,但他想换换口味。
若是换作其他人,一来去别家蹭饭会感觉不好意思,二来是品级不高,与一位封疆大吏进餐会有压力。
但周全无此顾虑,只思忖了片刻,便答应了。
杨灵却是不好意思,正想着如何拒绝,却被黄远瑜拉住了裙裾,邀请她一起去。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几人一起走着,护着黄谏回来的六人,周全看出,有一人不会武功外,其他五人都是身怀武功的,都隐隐形成了一个阵,护在黄谏周围。
黄谏一边走,一边看向了街面,道:“怎的京城之中,持剑带刀者,多了这么多?”
黄远瑜道:“因为武林两大顶尖剑客,‘白衣剑神’西门冷和‘落日剑仙’叶孤鸿,要来京城决斗。”
“走在街上的,都是来看他们的武林人士。”
“哦?”
黄谏赶路而来,经过都是驿站,没听到武林之事,而且他对武林之事,也关注不多。
这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
便心想,难怪他们刚才进城时,感觉守卫严了许多。
杨灵浅笑道:“我也是为此来京城。”
黄蒙在旁边笑了笑:“爹,远瑜这段时间,比较喜欢听评书先生说故事。”
黄谏点点头,笑道:“远瑜,你等着,今晚回去后,等爷爷给你说故事,爷爷说的故事才精彩呢。”
黄远瑜继续道:“传说中的‘盗帅’江随尘,传闻在武林之中,高来高去,飞檐走壁,无人能抓。”
“这人我知道。”黄谏道:“三年前,杭州知府收藏的一支前朝文豪留下的毛笔,便是被这人偷的。”
“他可是向我吐了好几次苦水。”
黄远瑜继续道:“可是这人,就被这大哥哥抓了!”
黄远瑜可没少听评书。
尤其是前段时日“盗帅”江随尘被抓后,无论是茶馆里还是桥底下的评书先生,都爱说周全抓拿江随尘之事。
黄远瑜听了好几遍。
当天他与周全相遇时,并不知道此人就是评书主角。
直到他听黄蒙说了周全的身份,才知道教了卢遥生的人,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玉面千户”。
黄远瑜说出这话,黄谏倒没多少惊讶的表情,反而是护着黄谏的五个武林人士,立即向着周全看了过去。
黄谏不在京城,不知此事,但护卫着黄谏的人,都是混武林的,自是知道江随尘轻功之厉害。
此时,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抓了江随尘,他们心中惊讶。
杨灵此时也没什么反应,她初入江湖,对江湖之事不大清楚。
除了最近在江湖上传得厉害的西门冷和叶孤鸿外,还有武林中的几个武道宗师,她就不认识其他武林人物了,便不知道江随尘是谁。
几人聊着天,慢慢走着,随后听到消息的官府,派人来迎接。
一行人才得以坐上马车,到了黄谏的府邸。
周全如愿吃到了月饼。
晚上,吃的虽然是家常便饭,但是黄谢氏的厨艺不错,饭菜别有一番风味。
饭后,周全和杨灵离开。
黄蒙则去了黄谏的书房,关上门,低声对黄谏道:“爹,这次回来,可有……可有危险吗?”
“伴君如伴虎”并非一句虚言。
黄蒙知道,像他爹的这种封疆大吏,若是一直在浙江还好。
但若回来,在皇帝面前,如果说错了什么话,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黄谏摆摆手,“没事,只是说一下浙江的情况,恳求皇上的帮助。”
黄蒙道:“浙江发生了什么事?”
黄谏看了一眼黄蒙,便道:“别打听了,我看会儿《笑林广记》,等会儿给远瑜说故事去。”说着,便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黄蒙知道他爹不会再说了,便离开了书房。
……
翌日,天还未亮,黄谏便已穿戴完整,向着紫禁城而去。
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路过白石铺就的广场与廊道,来到了宣景帝修行的精舍前。
一个年老的太监向黄谏走来。
这太监,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杨生,乃是当今太监中权力最盛的一人。
太监们都喜欢收底下的太监为干儿子。
杨生就有着十几个干儿子。
而他的干儿子,也是颇有权势的太监。
所以他的干儿子下面,也有着一批干儿子。
这样一来,杨生底下,就有着许多子子孙孙。
这些子子孙孙若是以“祖父”“曾祖父”那套来称呼杨生,显得麻烦了些,也显得怪了些。
所以,除了杨生的干儿子,底下的其他太监,一律称杨生为老祖宗。
“黄大人,圣上正在吐纳修炼,您还得再等等。”杨生道。
黄谏点点头。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精舍外等候了。
幸好现在已经入秋,以前他在大热天,穿着朝服,也站在这里等候。
那时候,天气热得,没有一丝风,在这里才站了一炷香,汗水便几乎将里衣湿透了。
黄谏站了一个多时辰,温吞的秋日已然当空。
杨生从精舍走了出来:“黄大人,圣上召你进去。”
黄谏点点头,立时提起了朝服的前摆,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
进去后,也看不到宣景帝,只见精舍中有一高坛,坛边围着纱布。
他不敢大胆地去打量这坛,不知道是否宣景帝,就坐在高坛之上。
但下一刻,就听到宣景帝的声音,从纱布中传来。
“黄谏,你不远万里地回京见我,所为何事啊?”
黄谏立即弯腰行了一礼:“回圣上,浙地发现明教踪迹,并有倭寇作乱。但浙地兵马不足,恳求圣上发旨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