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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在手里的这只东西到底为何物呢?能够确信的,它肯定是部手机,只是造型十分古怪,体积较小,外加流线型设计,让人感觉功能繁多且十分灵便,最关键的是,它不怕被雨水浸泡。起码我认为,不论是摩托罗拉、三星还是诺基亚都生产不出来。颠簸中,手指擦着边缘,机子背面亮起一组色泽各异的灯珠,五彩缤纷璀璨夺目,顿时晃晕了双目。

我的大声疾呼,被狂风席卷,微弱的只有自己听得见。虽然无用仍引起了怪客的注意。她应声收势,将大剑插回剑鞘,丢开血流如注的艾莉森朝我迎头狂奔。我被这股气势吓倒,本能地想要奔逃,再外加天竺菊在背后狂呼小心,迟疑之下,仍是让她冲到面前。

伴着一声高喝,她原地腾起,稳稳跳上鞍子,伸手就来夺那手机。果然哪,天竺菊贪图便宜,拿走别人科技产品,怪客岂不要与你玩命拼死夺回么?很快,我发觉这并不是全部,而是另一群早先安插在公路对面树林的莉莉丝们,也抵达了战场。这股生力军见我等被劈斩得东倒西歪,在桃花鼓噪下,不再近身围逼,开始一轮轮放枪。怪客哪怕三头六臂,也躲不开飞蝗般的铁莲子,她双肩后背各中两枪,已到了不得不撤退的地步。

“东西你也夺了,还想干嘛?快快放我下去,喂!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圣维塔莱,咱们都是自己人啊!”见贼娘们的枪口纷纷指向黄马,我急得不住捶打,可怪客反倒将我挟持,迎着人群冲去。众女见我被当作盾牌,也不敢贸然开枪,就这样眼睁睁看她穿透人群。

“谁跟你们这种天杀的獍行是自己人!獍行都是畜生,阴沟里的蟑螂,算你有几分见识,居然知道圣维塔莱。不过算你命大,只是个一无是处的魅者。”

“诶?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怪客的一番低语,着实将我打入五里雾中,这次换皮成为女人,本就是圣维塔莱和库里亚人暗中策划的,这家伙怎会不知反倒跑来搅局?既然她不否认,那只有一个杀手锏能逼她道出名号。想着我圆睁丽眼,厉声发问:“姐们,你就别跟我装蒜了,老娘就是你们派来佐治亚的。好吧,既然你不否认,那敢不敢报上大名?”

圣维塔莱在暗世界中,充当平衡各方势力矛盾和分配不均的调解人,隶属高层内务部,是一支实力超强的公共警察镇暴部队,并有着强烈的荣誉感。每当与人搏杀,往往会主动报上自己封号,以此告知敌人自己将死在何人之手。虽然没有任何行文有这一规定,但在圣维塔莱中已成了铁律。所以,我的激将法能迫使她不得不交代出自己身份。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俘虏!还胆敢跟我提什么圣维塔莱!看了就叫人生气!”她加紧马肚,在人堆前虚晃一枪,掉头向着公路方向奔走,见背后子弹紧跟着射来,她左躲右闪,胳臂又溅起血花,慌不择路下再也顾不得我,拽住领口一脚蹬了下去。

在屁股即将脱离鞍子的一极瞬,我实在心有不甘,伸手向她怀中挖去,打算随便捞件什么,往后也好有个辨识物,等这件破事完结,再来好好细究她的身份。怪客早已防着,反手一个带血耳光,抽得我半边耳朵都聋了,自是什么都没得逞,象个葫芦滚翻在长草间。

此人就这般逃回居民点,她原先的枣红马也与此同时打另一侧树林窜出,怪客跃下后换骑上去,牢牢把住鞍子上挣扎的俘虏,继续疾驰。当冲出埃奇希尔镇尾,斜刺里冲出一辆皮卡,下来几人接过麻布袋塞进车里,一溜烟扎进雨幕暗处,逃得不见踪影。

莉莉丝们欣喜若狂,大声叫着被我们打跑了,纷纷跃马舞枪,打算继续追击。

“穷寇勿追,这群圃鹀显然是早有准备!继续奔袭,不知又会折去多少。”桃花被人扶起后,冲着众女大喝道:“各自检查损失,立即撤回去,这回咱们就认栽吧。”

与怪客缠斗的十七人伤了十一个,有些中了刀,有些擦破皮,总体而言不算严重,卧床几天就恢复过来。但马匹就没那么走运了,伤筋动骨的有许多,而且还死了四匹,那是被怪客用长柄剑斩杀的。我们只得重新分配,个小的俩人骑一匹,我将黄马让出来供给艾莉森,自己爬上制势马,在狂风骤雨下,尾随着众人向着吉普森方向徐徐退却。

“现在是去女神峰还是回山庄?我担心圃鹀的人没有完全撤干净,仍在暗中盯梢,那样会被抄了老家。”仪宾女抱着伤处,骑到我俩身旁问天竺菊,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抵达时,就见到适才开走的皮卡已停在山下,问了木樨花她们几个,都说不知这是谁的车。所以我们也没多想就径直爬坡,刚走了一半就隐约听见有人惨叫。换句话说,那三个纠察队当时已在道场里了,她们与两名留守者展开了追逐,所以各处全都到过。”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主妇般的人也凑过一头,追问道:“依你之见现在该上哪?”

“然后就是一触即溃,我还稍稍备了些东西,可黄瓜她们只带着水果刀和马鞭,又能办得了什么。大家就一窝蜂往山下去,各自跳上马奔逃。而据你们说,圃鹀的人没再回过女神峰,也许是已捕到了一个,足够回去交差了。”她思虑片刻,将手一指,道:“现在伤了那么多姐妹,为安全起见今晚还是宿在道场为妙,那样可以相互照料,另外我也想查找原委。”

就这般边说边走,马队来到了镇口前不远的公路上。天竺菊手指一棵参天老树,说追赶她的黑娘们就是在此遇袭的,因她在前狂奔,整个过程没怎么看清,那人既像遭雷劈了,又像是被巨大黑影偷袭了,半扇身子被烤糊。她当时还没死,眼珠仍能骨碌碌打转,所以天竺菊跃下马去搜她口袋,想要查明身份,不过此人没等她拔出安贡灰逼供就咽了气,恰在这时,那名怪客紧接着杀到。

我与她快步来到树前,那里果然有个焦黑人型,皮脂呈喷溅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边缘位置存在火灼烧过的痕迹,许是已被怪客投掷了某物焚为青烟。在一堆被雨浇熄的麂皮上,也生出茂盛的灰白色霉斑,实在无法想像这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里曾躺倒过人,那么在我们到来前就已经被销毁了,否则就在道口,怎会轻易忽略呢?”我走到路中央,抬手举了举射放头灯,道:“我在这个位置做过光柱提示。”

这一团迷雾很显然,短时间里釐不清,具体还要看后续。艾莉森上前帮手我俩,将没有烧尽的破衣烂衫置入鞍袋,随后清理干净污痕,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女神峰疾驰而去。

这场发生在暗夜里的暗战,不论是神秘的袭击者还是我们,都不愿被外界知道,趁着动静闹得不大,还能体面收场,只得偃旗息鼓,等待着下一场厮杀的到来。

“你给她们介绍的,是个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版本,真实的状况又是怎样的?”我摩挲着她缠在腰肢的芊芊玉指,侧过脸去问:“我想设法联系下幕后指导的圣维塔莱,你觉得呢?”

“现在还不到时机,你我得想一个办法,让她们自己把秘密揭示出来。只有那样,我们才可有理有据在贝巴因道场里随意走动。不过,这场纷乱也起到了些许积极作用,那就是我俩是逃亡的圃鹀身份这点,已被坐实了。接下来几天,她们也许会真正接纳我们入圈。”

“我倒是有个妙计,那么一来就能解决许多困惑。”我轻轻捣了她一拳,恼道:“你干嘛那么听紫眼狐狸的吩咐?过于深入会提前暴露自己。咱俩应该是随性的,独立的,要有自己的主见。蓝花楹就说,换做正常人格咱俩早就被气跑了,怎会待在莉莉丝白白受气呢?”

“也许你是对的,我只想早些了断这些破事,毕竟留给我和小苍兰的时间,正在一天天流逝。倘若什么都不做,等到将来她无声无息地走了,我的心头会充满无尽遗憾。”

女神峰,严格来说算不得是座山,而是个十分普通的土丘。她处在格拉斯考克县多条细流的交汇之处,是距离镇子三英里外的老建筑废墟。在其正面是条笔直的公路,和相对陡峭的坡道,想要开车上去较为麻烦,但对于骑行者来说却不难。在她背面是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以及几口死水潭,被人为开辟出一条土道,倘若遭受袭击,可以从后门跑下山去。

这座残破教堂,早在世纪初就已荒弃,新址搬去了他地,原先也是个邪教私宅。长年以来都是流浪汉们巢居之所。莉莉丝们在几年前以极低价格向他们购得地皮,便加固了铁门和重修设施,成了私产领地。贝巴因道场就设在原先的祭台中心,姐妹会的人很懒,甚至都不肯动手搬走座椅,就连正堂高悬的羊头教徽依旧摆在原处,她们只是将此地当作聚会之用。

沿途我埋怨她们为何不准备些半自动武器,仍背着陈旧猎枪,一旦遭遇今晚的劲敌,以姐妹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只有挨揍的份。然桃花却答我,本地条子因多次收到举报,对她们做了严格限制,如果太过份就会遭来搜查。道场内本就有些不便外人知道的角落,所以多年以来她们还算较为守法。另外,木樨花、黄瓜等人认为,用枪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死,无法烙印恐怖记忆,所以她们更爱使刀。当然,至于外界播扬的恶行,同样是一件没拉全都干过。

那这些所谓的角落又在哪呢?艾莉森随后道出一些细末。在贝巴因道场地底,有着一大片空置的地窖,过去的教士们是拿来当作储存物资的石窟,而到了她们手里就成了惩戒监狱,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私刑场。那些地方,是早期的莉莉丝们抓来目标人物施暴的场所。而到了露西她们的第三代,基本已被弃用,因为姐妹会找到了更崇高的邪教理想,那就是登渡。

当回到坡下,蓝花楹和其余几人正等在门前,众人协弱扶伤回到燃着烛灯的道场,各自找条凳子卧倒休息。我俩和一班精壮的娘们锁了铁门,沿途布下铁罐头接线,又在几道出入口架起尖刺障碍物,分作两班轮替当值。桃花见众人浑身污泥,脏得就像个乞丐,便建议众人去北侧钟楼底下的鹿血滩冲淋,一来洗涤伤口二来去去晦气。

我不禁脸红耳赤,迟迟疑疑不太想去,绯红山庄虽然也有浴室,但一下子没挤进过那么多娘们,通常也就三、五个女子,将脸转向池子却也清净。现在二十多人同浴,眼前都是白花花的身子,我心底深处依旧是个男人,实在感觉双眼吃冰淇凌很猥琐。天竺菊暗暗捏了把我的手,叮嘱要入乡随俗,只要心头别怀着歹念,就纯粹当成是一副古典希腊油画即可。

高大腐朽的木门被吱吱嘎嘎推开,一个圆形厅堂呈现在我俩眼前,这间屋子顶高十来米,石墙就是钟楼内壁,有一道盘旋而上的木梯可以上达顶层锺房,其余杂物都被分拣出来堆靠贴墙。在园屋中心,修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池子,五米多的半径,足可容纳二十余人在里头戏水,池沿贴着白瓷马赛克,两头两脑摆着四盏矿灯。

在我们头顶,有六股倒垂下来的粗硕铁链,正巧架高在池子中心,如果说整座道场最适合拿来进行血祭仪式,圆屋盖莫如此。莉莉丝们说这个地方,早先曾摆着屠案,人们在此杀牛宰羊,剁碎后送入厨房,再拿水一冲,任何腥臊血迹就流入下水道,将丝毫痕迹都不留。

咱们假设现在就是华宵之夜,所谓的大长老也许会站在池子中心,铁索上倒挂着货车司机,那么她举起刀轻易就能将受难者划开喉管,然后张开双臂,面露享受状迎接血雨喷薄直下。故此这里被叫做鹿血滩,实在很是应景。露西熟门熟路地走去墙角一处,往破锅炉填煤,我作为修理各种老旧设备的行家,帮手接通电路。时隔不久,热水烧开,将阀门扭转,四道蔓着白气的热流从地槽喷出,待到灌满一半池子,整座圆屋蒸汽袅绕,活似一个仙境。

小莉莉丝们许是从未有过共浴,又恰逢这么个雷雨交加的特殊之夜,顿时衣衫乱飞,嬉笑打闹,纷纷跃入池子玩水。大莉莉丝在旁也觉得有趣,放下矜持宽衣解带,也下到池里。

远远的四小金刚和露西,正在相互处理伤口,除了黄瓜小腿划伤鸢尾蝶破相,其余三人安然无恙。番茄得对着我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我可以对她做任何想做的事;而木樨花则炫耀似地绷紧双臂,展示着浑身刺青,并说自己死后将这身皮卖给大英博物馆,或许能值天价;至于黄瓜,则神情黯然地缩在水池边角,望着水面发呆。果然哪,与其他四人相比,她干瘪得就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湿漉的长发覆在雪白如霜的脊背上,显得楚楚可怜。

“哟,你俩真把自己当贵妇啦,怎么了?被鸳鸯馆男人玩过,就显得高人一等了?与我们这群泥腿子洗同子浴感觉很掉身价么?”几个不熟的莉莉丝见我俩衣着妥帖地坐在池沿,正带着欣赏的目光,慈爱地看着众人,有些不高兴起来,叫道:“装什么千金小姐,也就是高点瘦点,脸蛋漂亮些,大家还不是一样?又没人要看你俩,不下来就是嫌弃大家。”

既然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看来不下场就要违逆众意了,我只得故作羞涩地扒去皮装。

“假设说此刻有个男人进来,当见到我们这样,会不会觉得太放荡了?”我假模假意地讪笑,背过众人去解奶罩搭扣,问:“你们是那么恨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杀了吧?”

“小骚狐狸,你又开始幻想男人了?”威廉姆斯的脸被热气映得泛红,犹如三月里的桃花,她撇撇嘴干笑起来,说:“谁告诉你我们痛恨男人了?那是外界的畜生们故意诋毁,将我们形容得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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