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事事顺遂又有爹爹担着,谢陆只觉得日子索然无味却也乐在其中。
像这样陪着娘亲闲话家常却是少有的,以前自己稀里糊涂地混日子,觉得在家里待上半日都觉得浑身难受,现在却觉得能与亲人在一起格外奢侈。
“陆儿~”谢夫人笑颜舒展,“旁人都以为你爹爹是宣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可你也知你爹爹的性子,那些钱财平日里捐出去不少,修桥铺路更是捐得多……”
“爹爹的善举孩儿都看在眼里~”
谢夫人轻叹道,“府里实际周转的银钱并不多,你爹爹也不是爱财如命之人。府里如今生意也不做了,手中的银钱更是不多了……”
“怕是日后你要吃些苦头了~”谢夫人红了眼眶,“那些个铺子店面估摸着暂时也兑不出去,地契你可要仔细收好。”
“娘亲相信,咱们谢府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谢陆心头一颤,“当然!”
“孩儿早已想清楚了!”谢陆突然站起身,“我会跟着孙管家学着管账房的事宜,将来也有个谋生的手段,日后有了本钱我会重新做起谢家放下的生意。”
谢夫人听得心头一暖,闷闷的咳了几声,欣慰道,“我儿长大了,日后你可得护着思思,与安义互帮互助。”
“娘亲~安义他爹爹……”谢陆隐忍着眉头轻触,心中似有怨恨和不满。
谢夫人看出谢陆心中的芥蒂,劝解道,“咱们只管安义,他与你情同兄弟从小一块长大,那孩子没亲娘在身边,也算是我半个儿,莫要恼他,事不关他的错!”
“我知道……”谢陆泄了气,一想到张安义那个二货,谢陆就有些恨不起来。
谢陆想不通为何张博通要陷害爹爹,他们也是至交好友,况且爹爹为了避嫌与他来往甚少,拉了爹爹下水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了~今日我身子还算爽利,你也正好在府里,好久没下厨了,今日就让娘亲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身子吧~”
谢夫人说话极慢,进气多出气少一副气虚的模样。
“娘亲您还是不要太操劳了!”谢陆看着娘亲的模样十分担忧,“就算咱们府里真的败落了,也断不会让您来做这些活计的。”
“您……”谢陆瞄了一眼娘亲,小声小气地说道,“您为何不用清朗送来的下人婆子,反正…反正咱们府里正好缺人。”
谢夫人抿嘴轻笑,“你爹爹最怕欠人人情,娘亲亦是~”
“他待你之心娘亲看得出来,只是日后你莫要后悔就是~”
谢夫人撑着圆桌慢慢站起了身,谢陆连忙去搀扶,“不会后悔的~陆儿自己选的绝不会后悔!”
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谢陆,谢夫人心里凄然,日后没有爹爹娘亲在身后护着,谢陆他若是真有后悔一时该如何是好?
谢夫人心中早已释然谢陆钟情于方清朗,可两个男子在一起过日子实在难以看到将来,况谢陆生性倔犟。
“娘亲唯愿你不会。”谢夫人从怀中摸出一把锁匙,递到谢陆面前,“拿着,库房的钥匙。”
谢夫人原本想着由孙管家交给谢陆的,现在谢陆在府里,谢夫人想着亲手交给他也好。
谢陆不解,“娘亲~您这是?”
“你拿着,你爹爹不在府里也该你做主了,且拿好了,里头的地契银钱虽不多也可保你衣食无忧。”
“您这是什么意思?”谢陆攥紧锁匙眉头紧锁,“陆儿有娘亲,府里当家的应该是您……”说完便拿着手中的锁匙推向娘亲。
谢夫人闭眼摇了摇头,推开谢陆的手道,“原本你爹爹就打算让你当家,如今你也是大了,这样我们也少操些心。”
“好~”谢陆声音闷闷的,既然是爹爹的主意,总是要听的。
谢陆捏紧手中的锁匙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心里总觉得娘亲今日说话怪怪的,也好说话了,连自己糊弄脸上的伤痕都谎话都没拆穿。
门外传来孙管家的呼声,原来是方清朗派了果子带着郎中来给谢陆看身上的伤。
谢夫人睨了一眼谢陆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沉了眼眸,“去吧~娘亲正好想出去走走,今日的日头好,顺便去买些牛乳回来给你做糕点。”
“您身子弱,我让孙管家陪您去吧。”谢陆想着娘亲出去走走也好,好人闷在屋里也会生病的。
谢夫人摆摆手,“别让人候着,快去吧。”
“娘亲……”谢陆感觉娘亲的脸灰白,连勾嘴笑都像有气无力。
“别担心,娘亲去去就回。”
门外孙管家和一位面容慈祥的老郎中背着药箱正等着,果子也站在外头眼睛红红的。
见了谢陆哭着嚷嚷,“少爷~少爷~”
谢陆也跟着酸了鼻头,“傻果子,哭什么~”
“嗯~少爷回来就好!”果子泣不成声,上前一把拉住谢陆的手嚷嚷。
谢陆使了个眼色眨眼,“好啦好啦~”
顺手拍了拍果子的后背,谢陆回头去看回廊,发现娘亲正在回廊上与自己背道而驰。
谢夫人外头系了一件湖蓝色棉绒披风,清秀的背影看上去优雅大方,脚步轻盈看不出缠绵病榻的痕迹。
谢陆心中隐隐不适感渐起,直觉娘亲今日言行举止怪异,可容不得他多想,手中冰冷的锁匙像是一道枷锁压得他不敢喘息,往后谢府的重担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少爷~您跟上~”
果子在前头叫唤,谢陆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娘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回了句,“噢~”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谢陆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的床榻上坐,把手平摊搁在自己腿上,任由郎中给自己把脉。
老郎中把着脉搏神情严肃,站在身后的孙管家和果子紧张又担心,孙管家直接问道,“老郎中~您看,我家少爷除了这脸上的伤,身体可有什么问题?”
老郎中把着脉皱眉片刻,开口道,“小少爷这脸上的伤可是要仔细的擦药膏,不然这么白净的脸上要留疤了!”
“是是是~”果子急得不行,“我家少爷最是爱俏的,可不能伤着脸。”
谢陆红了脸瞪着果子道,“谁不爱美!”
“小少爷说的是。”老郎中收了手。
孙管家见状又问道,“少爷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老郎中笑了两声,幽幽道,“到底是仗着身子骨年轻,胸口淤积未消又添新伤,肋下淤血阻塞,想是胸骨受了重创吧!”
“不知是何人所为,竟对小少爷下如此重手。”
谢陆白了脸心头一颤,连忙摆手摇头说身上的伤是骑马摔得。可这老郎中是方清朗府里的吧,上次也是他给自己看的病,心中自然明了不会是摔下马受的伤,可看谢陆脸色灰白一副受惊心有戚戚的模样,也就闭了嘴。
孙管家吓得脸色苍白,问得焦急,“那该怎么办?可有好办法医治?”
“还请您一定多多费心医治,少爷他还年轻,身子骨自小便弱……”孙管家对着老郎中卑躬屈膝。
果子也学着孙管家的模样,说话带着哭腔,“老爷爷您得救救我家少爷,少爷他可不能生病的!”
谢陆叹口气讪讪道,“没有那么严重,孙爷爷您别担心,喝些汤药会好的。”
老郎中瞪了一眼谢陆,“到底是年轻人,硬气!”
谢陆被老郎中说红了脸,只得赔笑道,“也不硬气,浑身疼。”
“疼!”老郎中低斥,“胸肋是要害,上次的伤未愈合又添新伤,都在胸口,衣衫下必是乌黑青紫一片。”
谢陆又嘿嘿讪笑两声,点头道,“您真是神医。”
老郎中瞥了谢陆一眼,“这些时日你需卧床休养,饮食清淡切勿大喜大悲忧伤过旺,胸口淤血郁结若是严重起来会引起吐血之症衰败而亡。”
果子吓得倒吸一口气,孙管家更是听了身子踉跄几步往后退,还是果子在后头搀扶住。
“那……那您一定……”孙管家激动得说不出话。
谢陆心里也不好受,他胸口一直钝痛难忍没敢说出口,浑身酸疼更是头昏沉眼皮也胀着,被老郎中一说胸口更疼了,还忍不住想咳嗽。
“你!”老朗中指了一下果子,“小伙子哭什么,跟老夫去拿药方去药铺抓药去,切记这半月都要一日三回煎给你家少爷服用!”
老郎中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谢陆,眼神意味深长,“拿着,擦脸上的伤口用的,任何伤口都可以……”
“多谢!”谢陆接过瓷瓶垂头不再说话。
果子连忙跟在背起药箱的老郎中,孙管家难掩脸上悲痛,对着谢陆轻声道,“少爷您先卧床休养,老奴先送他们出去。”“您这边请~”
待人都走光,谢陆才敢放声大咳起来,咳得整个胸前钻心的疼,谢陆龇牙咧嘴捂着胸口喃喃道,“胸口好疼~”
“一会儿下夜清朗哥哥就会来找我,到时候让他给我揉揉。”谢陆龇牙咧嘴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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