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我方舰船，请~指~示！”
元气满满的提示音将一旁埋在书堆里的男人给揪了出来。
“让它进来。”
男人从成堆的书籍中抬起头，但他并没有看向屏幕上的画面。
“明白，院长。”
这次，冰冷的电子音代替了原先的声音。
“轰隆”
秘密基地的大门张开，运载着货物的舰船缓缓开了进去。
“所有人，准备停船。”
在仿生人舰长的喝令下，舰船稳稳的停在了巨大的船坞中，周边搭载的机械臂也开始将船上的“货物”卸载下来。
……
“没错，就是这只生物，你必须吃下它的肉，只有这样，你才能窥探禁忌的知识。”
显示屏中，一名赤发男子对坐在办公桌前的林鸿昌这么说道。
“吃下它的肉？你认真的？”
林鸿昌把舰长传回来的“货物”照片发送给男子，那是一个生有六只眼睛的古怪鱼类。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林鸿昌，你身为一个科学家，怎能没有勇于尝试的精神？”
赤发男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我怎么能确保自己的身体可以…接纳这种东西？”
看着屏幕上令人作呕的生物，林鸿昌满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勇于尝试，林鸿昌，就像你的好朋友那样，他也为自己的想法勇于付出了不是吗？”
不知什么时候，赤发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林鸿昌的背后。
对于林鸿昌来说，赤发男子的存在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合理。那家伙总能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他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是他告诉了林鸿昌神祇们的存在，也是他引领自己找到了人鱼的秘密。
“我听说你的人鱼们都跑掉了？”
男子轻敲着办公桌、似笑非笑的询问林鸿昌。
“真不知道你的情报网究竟覆盖了多少地方。”
头部隐隐作痛，这使得林鸿昌不得不用手扶着额头。
“我能知道任何我想知道的事。”
男子乐呵呵的说着像是玩笑的话语。
最近这名赤发男子经常来找自己，林鸿昌也因此听到了更多听起来像是传说一样的事实。
在与赤发男子共事的几天里，林鸿昌发现不论在什么场合、男子总是挂着笑容。
林鸿昌也询问过男子的身份，据赤发男子所说，他是一名执行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被他尊称为“那位大人”的意愿。
夜晚悄悄降临，男子又和以前一样突然消失了，今天的晚饭便是那古怪的鱼类。
看着眼前被切的整整齐齐的肉片，林鸿昌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颤抖着拿起筷子。
他夹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在口腔内散开，林鸿昌快速且用力的嚼着，尝试把肉咽下去。
说实话，这肉口感很不好，就像在嚼破抹布一样，味道也十分苦涩，最终他还是捏着鼻子咽下去的。
肉刚下肚，他的头突然就开始疼起来，胃里也是如排山倒海般难受。
紧接着，氧气消失在他的周围，恍惚间，办公室变成了漆黑的海洋，他在乌黑的海水里挣扎，但越挣扎他就下沉的越快。
陆地！他感受到了陆地！
身体的所有异常都在他踏上陆地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视线开始变得明亮，渐渐的，他的面前逐渐出现了切割整齐的石块和巨大的石柱，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和奇怪的壁画。
在一个极为突出的石柱上，他惊奇的发现了古东陆文字，他将其翻译成共和国的语言：
——“在永恒的宅邸，长眠的海之神祇候汝入梦。”
“海之神祇…终于，我能亲自接近祂了！”
林鸿昌激动的喊出了声，却忘记自己此时是在海洋之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下正常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腮，为什么能在水下正常呼吸？”
林鸿昌对此十分好奇。
呜——
悠长的鲸吟声从海洋深处传来。
林鸿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色，由海藻、石块、珊瑚和无数鲸骨所组成的奇观。
呈现在林鸿昌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海底都市，建筑风格十分独特，那上面既有新西陆的圆顶结构；也有古西陆的石柱结构；而他所站的地方，仅仅只是这座庞大都市的引路碑。
呜——
鲸吟再一次出现，像是引导般、林鸿昌不自觉的开始追随着那声音、逐渐深入城市。
在城市的街道上，沉睡着许多长相奇怪的生物：祂们有着蛇一样的长尾和与人类酷似的上半身，尾巴末端生鱼鳍，浑身覆盖着灰青色的鳞片，腋下有类似于鳃的组织。
祂们的眼睛是睁着的，以至于林鸿昌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游动，直到他接近那些生物，才发觉祂们只是没有眼皮。
随着长长的街道，林鸿昌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前，这座建筑位于城市的中心，应该是这所城市的统治者的居所。
“啊………啊……”
从头部袭来剧烈的疼痛，林鸿昌发出呻吟，眼前的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失，黑暗逐渐占据了一切。
疼痛停止，在幽邃的黑暗中，林鸿昌看到了六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紧跟着向自己袭来的、是揪心的紧张和难以平复的不安。
林鸿昌感到自己在发抖，大脑一片混乱，这让他无法思考当下的情况。
“爸爸，放弃我吧，我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您伤心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女儿沙哑的声音，因接近东部海岛而无法正常行动的女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爸爸不会放弃你的，爸爸一定会找到让你苏醒的办法！”
林鸿昌想要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时，女儿却突然化为了一串水珠。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鸿昌看着水珠在自己面前消散，内心有些恐慌。
“阿昌，对不起，没能陪你到最后…真的很对不起……”
妻子又在黑暗中现身，这一次，林鸿昌像发了疯一样朝妻子冲了过去。
但，就像是在捉弄他一样，无论他怎么跑，他始终无法到达妻子面前，妻子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用这种方式吗？就用…这种方式来考验我吗？！”
林鸿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将悲痛的过去全部打出自己的脑海。
大脑似乎恢复了些许，林鸿昌抬起头，用坚毅的眼神盯着那些红色的眼睛。
“院长，博士呢？博士到哪里去了，快要过节了，我得给他准备点礼物。”
身穿工程队制服的周舒桐出现在林鸿昌的眼前，她口中不断提及的名字如锋利的匕首一样纷纷刺进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博士……老郑，我……”
看着被胸口喷溅出的血液给染红的双手，林鸿昌匆忙藏起双手，心虚的在背后摩挲着手掌。
“院长，你有看到博士吗？”
周舒桐又朝林鸿昌迈近了一步。
“我也不知道，你再找找，可能找乐子去了。”
林鸿昌将手放在后背的衣服上摩擦，还趁机查看是否擦干净了。
“嗯？怎么回事？擦不干净啊…”
林鸿昌焦急的背过身去，甚至脱下外套来擦手上的血迹。
“放弃吧，染过一次鲜血的手，到死都不会洗清的。”
赤发男子的声音让林鸿昌脱离了幻境，他也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周舒桐只不过是他所幻想出来的，只是些他所认为会发生的事情。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林鸿昌跪倒下来，用像是哀求般的语气对着那双红色的眼睛说话。
呜——
鲸吟声再次响起，无数疯狂的文字如虫子般钻进他的大脑，林鸿昌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恐怖而畸形的怪物充斥着他的眼睑，杂乱而又刺耳的叫声在他的耳边游走，古老的低语深深刻在了他的脑袋里。
“噗哇……呼……呼……”
林鸿昌猛的坐起身，看着面前熟悉的桌子和晚饭，他有些失望。
“只是梦……而已吗？”
林鸿昌摇了摇头，他感到脑袋很沉重，头也有点晕。
“呼……我得去好好睡一觉。”
林鸿昌捂着脑袋从椅子上站起身，腿部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进来。”
他抬起头闭上眼睛，想着这么做能让身体的异样好受些。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周舒桐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紧随而来的疑问让林鸿昌的心脏差点就停止了跳动。
——“院长，我找不到博士了！”
……
他确实很大胆，神祇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能承担众多知识的载体也永远不会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