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个大只的团子猢狲一般,高高地挂在,松木圆柱上面的“小五”师弟,高度紧张的警惕目光,严密地防范着,正房厅堂里面的一举一动。
如此奇葩、诡异的场景,也就仅仅只是维系了,数息的时间光景。
随着厅堂里面,与紧闭的房门、窗户等处,传来了一阵阵,“叮叮咣咣”、“噼啪噗嗵”,与“稀里哗啦”的金属撞击鸣响,与诸多的杂物,四下散落一地的声响,不禁暗暗舒了口气的“小五”师弟,这才缓缓地松开了,已经扣进了木柱里面,几达半寸之深的五根铁指。
仅用右臂环抱着柱子,小心翼翼地弯下了,他那颇为有些喜感的肥胖腰身。
一切无他。
只是因为,这个足有二百多斤重的胖家伙,想要将他那条,被皇甫正使的“穿心锥”,生生给钉在木柱上面的小腿,从松木立柱上面,安安生生地解救下来。
只是……
已经贯穿了自己的小腿肚子,而且还牢牢地钉在松木圆柱上面的精钢空心锥管,这个时候,那是无论如何,也是决计拔不得的!
“小五”师弟自然是不想,与自家那个倒霉透顶的“小四”师兄,一球吊样,身上的精贵鲜血,就像是那些不要铜子的流水似的,从大腿两侧的两个血洞里面,汩汩地流淌不止。
握着精钢空心锥管的锥身,强忍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小五”师弟使出了五成的劲力,这才将入木深达三寸有余的精钢空心锥管,从松木圆柱里面,给拔了出来。
“小五”师弟肥胖的身形,一经落地,就拖着自己的伤腿,强忍着钻心的剧痛,朝着自己,已经被干翻在灌木枯草丛中,如今犹自生死未卜的“小四”师兄,直奔了过去。
而对于正房厅堂房门,与窗户上面,已经升腾而起的袅袅白烟,以及门框上面、窗棂边上,好几处噼啪作响、明灭可见的火头渐起,根本就不加理会。
在同为仝氏族人的“小五”师弟眼里,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同吃同住、识文习武的“小四”师兄,他的身家性命、安危存亡,才是“小五”师弟,唯一需要用命、用心,去关注、照顾的根本所在。
至于其它的那些个,狗屁倒灶的破烂事情……
格老子滴个棒槌!
爷爷我管他去死!
挥动着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扫开了一大片,阻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枯枝灌木,“小五”师弟,终于在一大蓬的枯草堆里,找到了自家那位,虽然不是胞兄,但却更胜胞兄的“小四”师兄。
看到“小四”师兄,那等凄惨模样的一刻,“小五”师弟的两只眼睛珠子,立时就变得腥红、狂暴了起来,铜铃大小的瞳仁里面,亦是射出了狰狞、可恐的仇恨神芒。
虎目含泪的他,此时此刻,这内心里面,唯一的执念,就是如何才能,将正房里面,那个阴险下作、凶残酷毒的老阉宦,给生擒活捉回来,而后,当着“小四”师兄的面,千刀万剐了,这个皇家内卫的走狗鹰犬!
双脚朝天、大头冲下,自半空之中,直坠而落的“小四”师兄,落地的瞬间,却是并没有,实打实的一头砸在,早就已经冻的是邦邦硬的土地上面,而是一头扎进了,一大蓬枯枝乱草的草窝子里面。
无数根尖锐锋利的枯枝枝杈,刺穿、或是划烂了,他脸上白色蒙面皮膜的同时,亦是将他脸上的皮肉,划出了无数个渗着血水的细小口子,整个一张脸,都是血里糊拉的一片,眼见着已是看不得了。
“小四”师兄,左边肋骨以下外侧的皮肉与衣袍,已是被一根锐利的灌木断枝,给划开了一道,足有七八寸长,深达寸许的血口子,正在那儿“咕咕嘟嘟”,不断地冒着热气腾腾的鲜血,在暗夜黎明,寒风呼啸、浸皮彻骨的极度低温,相激加持地作用之下,竟然腾起了一片,诡异莫名的袅袅白雾。
其实,诸如这样的皮肉外伤,对于他们这些,经年累月,只能靠着杀人,作为谋生手段的杀手刺客而言,原本就算不得,是个甚么大事。
将自己的脑袋,拴在老天爷爷的袴腰带上,还要刀头舔血的悍勇杀才,以命相搏的时候,就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能够置之度外,又有哪个会把,这种小小不然的破烂外伤,放到自己的眼里?
奈何,现在的“小四”师兄,现实的惨状,也实在是有些过于凄惨、悲催了一些,加之又是在黑灯瞎火的暗夜之下,所能借助的光亮,也唯有惨淡灰白的月光。
故而,呈现在“小五”师弟眼前的场景,则是一道皮肉翻卷、血流不止,令人可谓是,触目惊心、顿足失色的大血口子。
如此惨烈的一幕场景,又怎能不令重情重义的“小五”师弟,为之肝胆俱裂、磨牙凿齿、顿足捶胸、状若疯狂!
其中的道理,只要是想想,亦是让人觉得,心中凄凉得紧!
此次前来正院正房,想要寻找这个老阉宦晦气之前,原本乃是一袭白衣、白帽,与白袍衣着装束,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好一派、新一代精英杀手本色的“小四”师兄,现如今,则是一身血呼啦拉、腌臜污秽、破烂流丢、邋遢不堪的血污衣袍,浑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往外淌血的口子、冒血的窟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四处漏气、八面漏风的破皮口袋似的,大头朝下、歪七扭八地躺倒在枯木乱草丛中,一声也不响、一动也不动。
强自压下了自己心中,汹涌激荡的忧思、惊惧,“小五”师弟探出手去,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将左手的中间三指,轻轻地搭在了,“小四”师兄脖颈喉结的右侧,大血管的人迎脉之上。
移时,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的“小五”师弟,在心里面暗道了一声:还好!还好!
看似凶险无比、恐有性命之虞,而实则只是因为,外伤甚多、失血过度,加之脏腑之处,受了些内伤,剧痛难忍、内火攻心的缘故,这才造成了眼前这种,昏死不醒的状态、局面。
为了谨慎起见,“小五”师弟又用手背,探了探“小四”师兄的鼻息,发现师兄的鼻息,虽然气息感觉甚是微弱,但是,不论是从“小四”师兄,呼吸的频率,还是呼吸的深度来看,应该是没有甚么大事。
只需采取先行止血,及时、妥善地料理、处置,包扎伤口,而后,再静养上一旬的时间光景,自是再无甚么大碍。
不敢再有甚么,犹豫、迁延之意的“小五”师弟,暗提真气、运足内力、并指如戟、出手如风,电光石火之间,已是连连点在了,“小四”师兄左肋下面,与大腿两侧伤口所在部位,好几处筋脉的穴道上面。
片刻之后,只见几处原本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血流的速度已经有了明显减缓的趋势。
心中大定的“小五”师弟,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子,拔开了瓶口的软木塞子,倒出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右臂微一用力,就把“小四”师兄的上半身,给托了起来,左手的大拇指与中指,亦是精准无误,牢牢地掐住了“小四”师兄下颌两侧的“大迎穴”。
仍然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小四”师兄,一经这种外力劲道的压迫,自是毫无任何意外地,张开了血迹斑斑的嘴巴,颗暗红色的丹丸,就此便被“小五”师弟,塞入了“小四”师兄的口中。
而后又是一番,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的强制服药过程。
只待内服的丹药,被“小四”师兄,安稳、顺利地吞咽下去了之后,“小五”师弟又从白瓷瓶子里面,倒出了两颗药丸,放在嘴巴里面,嚼碎了以后,又将嚼碎的药膏糊糊,细致均匀地敷抹在了,“小四”师兄左肋下面的创口,与大腿两侧的血洞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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