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华村,已是傍晚,村里却是一片静寂。
村里的人们都睡那么早么?
所幸,回家的路即便没有光亮,林慕凡早已默熟于心。
回到家中草草打发了一下肚子他便趟到了床上。
许是今天所经历的种种,铺满松软干草的床比以往更加的舒服,很快便沉沉睡去。
天微明之时,林慕凡早已收拾好行囊,踏出了小屋。
厚重的雾气自灵华山上灌泄下来,只到村子里就仅剩薄薄的一层,却将田埂里的泥土浸的湿润黏滑。
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是走到了官道上。
上了官道,雾气便随之散去,也就意味着出了灵华村地界。
而灵华山优厚的地理优势,是梁国与西部诸国的必经之路,因此,自上了官道,好歹是遇到了一队行脚商人。
这趟旅程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商队规模不大,也就5人,可却足足有3匹机关马。
这些由木质部件通过机关术构建成的马,比起真马来说,不仅永远不会累,而且力量是真马的至少10倍。
只是每一匹机关马的价格,恐怕抵得上1户佃户5年的收成了。
上一次有幸看到,还是在庆来城,没想到现在面前却足足有3匹。
林慕凡跟在行脚商队后面,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毕竟同时拥有3匹机关马的商队,所运送的货物价值也定然不菲。
商队最后面的一名男子很快发现了林慕凡。
他警觉的吹了一段马哨,队伍中段也予以一段马哨回应。
这队商队定然是配合默契,组建许久的,仅通过马哨就能沟通。
很快,商队中段的一名男子脱离了他的机关马,招呼了一下左右,朝林慕凡走了过来。
男子有些年长,应是商队的头领,面相和蔼,步履稳重。
“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
“我是灵华村人,采了些药,准备到庆来城里去换些银两。”
林慕凡也没有遮掩,他知道对方的货物贵重,自己也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表现得诚恳是最基本的。
头领皱起眉头似在回想。
很快便想起刚才确实路过灵华山地界,但又想起了些别的什么。
摸着下巴小声嘀咕道:“灵华村前些年不是遭了疫灾,早就没人了么?”
林慕凡也是笑道:“我自小就在灵华村里长大,一直住在灵华村,虽然现在没药了,也走了许多人,但绝对有人的!”
在说话的时候,头领一直盯着林慕凡的眼睛。
“去庆来城的路途也遥远,我只身一人,只是想结个伴路上也就没那么孤单而已。”林慕凡又适时补上一句。
看着林慕凡真挚的眼神,而且一个小孩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哈哈,你别见怪,这里虽是官道,但偶有盗匪出没,我也是为了商队着想。”头领爽朗的笑着。
“正好,此行我们要去京城,也是要路过庆来城,路途还很远,我们还得赶货期,小兄弟自己掂量脚程咯。”
“我跟得上。”
林慕凡点头微笑应了他。
头领也没再多言,回到了商队中去。
解除了疑虑,林慕凡也不再和他们保持距离,而是跟到了队伍中。
有了相伴,脚程也快了许多,虽然比自己走确实要费力些,但还能听着他们聊些有趣的话题,路途也不再无聊。
最主要的是还能近距离看到机关马了!
将近日落,直至路过一处路边荒废驿站,商队停下来修整,打算在此过夜。
他们各自分工,笼起了火煮了些生粥,再配点野菜品味起来。
相对于他们,林慕凡只能啃着自己生硬的烙饼。
期间其实头领也是邀过他和他们一起吃的,就是被他给婉拒了,这点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看着这个既懂事脚程又快的后辈,头领也是心中赞赏,便上来套近乎。
“小兄弟,年纪轻轻,脚程不错啊,这么远还能跟得上。”
林慕凡嚼着烙饼回到:“常年上山采药,身子骨自是硬朗些。”
说来这半具尸身,还是有些作用的,若是按以前,以他的脚程,肯定是跟不上这些常年行脚的商人,更何况他们还有机关马。
就在两人攀谈之际,驿站又迎来了一波不速之客。
来者约莫10来人,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嶙峋,但眼神却无比的坚毅。
冒着热气的烹锅给了他们这份勇气。
林慕凡很快便警觉了起来,停止了和头领的攀谈。
当然,经验更为丰富的头领自是给手下使过眼色,纷纷护到机关马旁。
那群人中带头的男人弓着腰,缓步走了过来颤巍道:“这位大人,我们是附近的流民,饿了好几天了,可否施舍点吃食?”
头领左手摸着腰间的佩刀,应道:“我们吃食也不多了,锅里还有剩余,就给你们吧。”
流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饿肚子的流民。
见状,那10来个流民蜂拥而上,围到了锅边疯抢着剩余的那点食物,那样子恨不得连那铁锅一同吞下。
为免多生事端,头领立马招呼手下收拾,准备动身。
商队中较为年轻的一人,也许是慌了手脚,在收拾的时候不慎将货物上的油布掀起一个角,致使货物给露了出来。
机关马上整整挂了一筐黑色的漆木盒,上面还刻有金色的刻饰,如此装饰的木盒,里面所装的货物价值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除此还有几个鼓足的口袋,应是丰富的口粮,而这样的货物其他几匹机关马上想必也有!
流民们自是注意到了这些货物,眼神也便游移在几匹机关马及护在旁边的人身上。
随即开始向着机关马靠近。
如果说饿肚子的流民很可怕,那没吃饱肚子的流民也许就是致命了。
“护好货物!”
头领暗自道不好,抽出腰间佩刀对手下大喝一声。
同时又对流民们喝道:“那些货物没有值钱的,也没有吃食了!”
只是到这局面,他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那群流民几乎红了眼,完全顾不上拥有佩刀的商队,掏出些能做为武器的器物便冲了上去,很快便与商队缠斗在了一起。
林慕凡自知这群流民已经饿到失去理智了,自己也定然不会放过,起身胡乱抽了一根未烧完的干柴,靠到了头领旁边。
头领诧异这个小孩的临危不乱,但面前的局势也由不得他多想,欣慰道:“谢了,小兄弟!”
“我自己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货物。”
林慕凡将行囊系紧并护在胸前,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