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慈悲为怀。
部众惹人担忧。
张恕本也谨慎,又有姜母的嘱托,更是不敢大意,虽然相信赵豫不会食言,还是防备他门下豪客加害。
真是防什么来什么!
此时日头正盛,官道上行人稀少,马前冒出两人,拦住去路,看穿戴平常,体格雄武,面色不善,背负双刀,更是煞气。
“两位好汉,有何见教?”,张恕面色和善,先礼后兵。
“劫道的!”,二人瞪着铜铃大眼,虎着黑黝黝面皮,异口同声。
张恕一笑:“哈哈,原来是山贼啊,劫什么?劫财小爷不给!呃,俺这有一柄宝剑,你二人要不要?”
婷儿笑吟吟看着张恕,见他解下了那乌油油寒鸦宝剑,一脸坏样儿,分明是戏耍这两个贼子!
二山贼齐声道:“不要!”
张恕哈哈大笑,这山贼倒也实诚有趣。
未等他笑声落地,二山贼喝道:“要你命!”
刷刷刷刷,寒光闪闪,四柄钢刀上下翻飞,一齐往张恕身上招呼。呀,这二人本事还真不赖,就说刚才这拔刀,实在是太太太快!
嘡嘡嘡嘡,张恕剑不出鞘,荡开数十式杀招。拨马闪在一旁,护住婷儿,喝道:“你二人不是山贼!”
岂不闻盗亦有道。山贼劫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试想你上来就杀人,谁还敢从你这儿过?你喝西北风去吧!
而这二人无冤无仇,上来就要命,再看他刀法精妙,甚有章法,恐是名门子弟,深有传承!
二人一愣:“就是山贼!”
张恕哈哈大笑,哪有自污做贼的!见二人抡刀又来,赶忙喝道:“慢来!慢来!你二人可识得司马偃?”
二人冷笑道:“亏你还敢提司马偃,杀人偿命!拿命来!”
呵!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来给司马偃报仇的!
婷儿怒道:“赵豫老儿言而无信!”
二人大怒:“丫头找死!敢骂我家庄主!”
忽听哎呀一声,其中一人被踢了个跟头,张恕这是偷袭,趁他分心,神来一脚,踢个正着。
哼,混账东西,敢骂俺的婷儿!
婷儿抚掌而笑,俺这郎君,可护着媳妇呢……忽而脸上一红,自己还不是他“媳妇”呢。她面色一沉,伶牙俐齿:“你家赵豫老儿分明说司马偃为非作歹,死有余辜,不再追究,今又派你两个夯货前来寻仇,皮里阳秋,虚伪奸诈,如何却不该骂!”
二人横眉怒目,黑脸涨的发紫:“丫头胡说!俺们自来报仇,与俺家庄主无关!”,心里却想,俺家庄主放过你小子,那是仁义,或者不便出手,俺们却不能让他吃亏,白死了个外甥!
张恕却信这话,这二人只怕也受过赵豫厚恩,只想早日报答,是以不听节制,自来寻仇也是可能。倘若如此,这二人也算得赤心汉子,张恕登时好生无奈,微笑道:“俺早就知道二位乃是好汉,不是山贼!你们为司马偃寻仇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半途截击,甚是不武,也是不义!”
这小子一番说辞倒也新鲜,二人翻个白眼,喝道:“什么不武不义的!”
张恕一笑:“你二人年长,以大欺小,以众欺寡,以暗图明,是谓不武!司马偃害人不成,死有余辜,你二人是非不分,胡乱寻仇,是谓不义!”
二人怒道:“休得啰嗦!这仇俺们是报定了!你小子只须说,如何才不算不武?”
嘿,这两人不在乎不义,倒在乎不武!
张恕一本正经道:“俺张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此番前往朔方军中,你二人如有胆量,报上名来,异日来朔方寻俺,咱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约个僻静所在,大战三百回合,胜负存亡全依天命,那才不算不武!”
婷儿暗笑,张恕哥哥巧舌如簧,只怕是个缓兵之计,他不愿与此等人纠缠,能甩开他们倒也使得。
不料两位豪客一齐点头:“有理!如此先放过你小子,你在朔方等着,俺们必来寻你,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婷儿眼睛瞪得溜圆,张恕哥哥信口胡诌,想不到他们竟然答应,是重名重诺呢,还是掉猪圈里,脑袋被猪啃过,心计不够用的?
“呃,对了,你记好了!俺叫韦图难,他是俺兄弟韦图易,以后到冥王那儿告状别弄错了……”,一位豪客又补了一句。
嘿,这人……
韦图难、韦图易,什么怪名字!
看身材、长相、面色,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是亲兄弟似乎不假。婷儿笑道:“北上朔方可难呢,韦图易就不要去了,韦图难去就是了,不过凭你这点儿武艺,难呢!图也没用!”
哼!小丫头片子!韦图难、韦图易气哼哼地走了,头也不回。
张恕叹了口气,自己和婷儿相伴,心情大爽,是以有闲心胡说八道几句,不料这二人还当真了,看他二人性情,日后定会来朔方寻仇!而且二人离去方向也不是豫州,莫非先到朔方等着俺?
唉,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日后再说。
张恕忽然心思一转,也不知赵豫还有多少属下会不听节制、前来寻仇,自己适才这几句闲扯,倒暴露了行踪,总不会一大帮豪客或去朔方守株待兔,或在半途截击吧,苦也!
罢了,不如俺和婷儿先回家一趟,但愿拐个弯儿能避开他们,再者久离家乡,心中十分想念父母哥嫂,还有那几个活蹦乱跳的侄子辈。
嗯,就是这个主意!
张恕忽而笑道:“婷儿,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跟我回家吧。”
哼,谁是丑媳妇?
婷儿横眉怒目,挥掌就打。张恕笑嘻嘻捉住她手腕,傻呆呆看着她,婷儿面上一红,嗔道:“我丑么?”
张恕一呆,喃喃笑道:“不丑,齐有无盐,卿可加醋。”,言罢心知不妙,赶忙躲闪,婷儿粉掌一翻,正拍在他背上。张恕大叫:“娘子饶命!娘子美着呢,美若天仙!”
前半句语带戏谑,后半句却是真情实感。婷儿这才作罢,莞尔一笑,美不可言。张恕看得傻了,猛然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婷儿大羞,挣扎了几下,难逃魔掌,也就作罢。
叹世间良辰苦短,几许温存!
张恕小小年纪,竟有些感慨,有些惆怅。
嘿,这情绪决然不对!能与婷儿重逢,已是上苍赐福,正当珍惜当下才是!
官道上远远的有人过来,张恕不情愿地松开双臂,注视着心上之人,柔情万种,无限爱意,婷儿被他看得又起娇羞,白他一眼,低头笑骂一句:呆子!
张恕心中敞亮起来,将婷儿拦腰抱起,蛮横地放在马鞍之上,自顾哈哈大笑,也不管她假嗔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