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风历雨月长圆。
但愿人间共婵娟。
一行人乐乐呵呵,一同相跟着下山。
张恕得闲和韩蛟说起边关之事,提到陈侯庙见闻,还别说,陈侯身后那四员大将,还真有一人酷似韩蛟!当初那塑像之人,并无半点马虎,当初北疆百姓,哪个不识这些保境安民的大英雄!
一个个崇敬得要命!
万民敬仰是谓神!
他还提到无名山中一座坟茔,石碑上刻有陈大将军字样,却被人掘了坟坑,砸断石碑,还在坟旁遇见一位前辈,身材极其伟岸,破阵拳法通神!
韩蛟有些出神,想必忆起了往昔岁月,烽火连天、万马奔腾、刀光映日,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
“那人生得何等样貌?”,韩蛟忽然问道。
张恕将那伟岸老者描绘一番,韩蛟目中精光一闪:赵铁钟!
“赵老大在哪里?”,韩蛟追问。
“呃,您是说赵铁钟前辈……”,张恕将州县地理说与了韩蛟,想起当时坟墓被挖掘得一片狼藉,好奇地问道:“那坟中果真埋着陈延汤大将军么?”
韩蛟一笑,哼道:“这个赵老大,一贯装神弄鬼!”
坟是假的!
“大将军心无挂碍,大彻大悟,哪那么容易死!”,韩蛟哼道。
张恕隐约觉得,他老人家心绪有些激昂。
“唉,也不知卫老二那个酸秀才跑哪儿去了……还有秦老四那个老乞丐,身子骨倒叫人担忧……”,韩蛟喃喃自语,目光越过群峰,十分悠远。
在朔方边关,张恕听说过四员大将的传闻,据说卫仲清曾是个秀才,秦耜做过二十年乞丐,皆是陈延汤大将军慧眼识才……今日听韩蛟之言,看来传闻是真。
张恕忽然想起,初访陈侯祠,偶遇一位耄耋老翁,神龙见头不见尾,竟说自己的“翻身锤”使得不赖,显然也通破阵拳法……
赶忙和韩蛟说起。韩蛟登时双目放光,直直地盯着张恕:“你快说那人如何长相?”
“满头白发,素衣白袍,长相……”,张恕想了一会儿,说了个大概。
韩蛟激动起来:“是他!……他身旁可有旁人?”
张恕摇摇头:“只身一人,一闪而逝。”,他回忆当日之事,忽又补了一句:“不过,在左近却遇到一位老夫人。”
“老夫人?”
“对,奇怪的老夫人!高鼻深目,面色奇白,眼珠却是湛蓝的!”,中原没有这种长相,张恕是以记得十分清楚。
韩蛟大笑,十分欣喜:“就是他!”
“谁?”,张恕满脸狐疑。卫仲清?那老翁也不像个秀才,何况年岁比赵铁钟还大得多,秦耜?虽说做乞丐可能长得老点儿,不过也不至于老到这种程度吧,莫非是……
“大将军!”,韩蛟心绪激荡。
哦,是了,陈延汤大将军!
啊?那人是陈延汤大将军?
他还活着……
张恕双目烁烁放光,想不到如此大英雄,自己竟然有幸一睹风采!
陈侯祠里遇陈侯,真是天赐机缘!
张恕感慨不已,韩蛟更是感慨不已。
来到赵豫庄园门口,张恕与韩蛟一家人依依惜别。罗洪和平儿,跟在长辈后面,经“马场”古镇,乐乐呵呵回桑榆山去了。
张恕回到赵豫庄园,他归心似箭,先取了马匹,然后即刻北上,只是再没有看到婷儿母亲,总有些牵挂和遗憾。
走入内院,马槽后孤零零拴着一匹马,正是自己偷的刘雄仁那匹宝马良驹。四下观望,偌大庄园冷冷清清,四方豪强已不见踪影,这么快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有个小厮勤快地跑过来,照应张恕取马,倒是十分客气。张恕问道:“参加大会的人何在?怎么连个人影也不见?”
小厮笑得像朵花,还有点儿神秘,轻声细语道:“嘘……都走了,您也快走吧!”
“嚯,这就下逐客令了。”,张恕笑道。
“不是!这位爷……”,小厮声音更细,简直像窃窃私语。
你这人真是怪哉!怎么说话像做贼似的!张恕甚感奇怪,拉马要走,忽然月亮门后走出几个兵士,全副戎装,大步流星直奔张恕。
张恕停下脚步,更觉奇异,咋这还来了军士?
“小子!你是哪里来的盗匪山贼,如实道来!”,军士扯着大嗓门咋咋呼呼。
张恕奇道:“几位说得哪里话来!从哪儿看出在下是山贼?”
真真岂有此理!
“少废话!绑了回去交差!”,军士抡着腰刀,包围过来。小厮在一旁呲牙咧嘴,那神情仿佛在说:我说让你轻声吧,嗓门那大!这可好……
奇之怪哉!张恕思绪飞转,各路豪强来此参加百叠刀会,难保没有几个山贼惯匪,莫非本地官府得了消息,派兵剿匪?不应该啊,凭赵豫名满天下,威震豫州,与官府人物多有来往,就是刺史大人,也与他相熟,谁人这么没眼色,来找他的晦气,岂非自找麻烦……
再说那贵人“黄尚”——太子殿下在此有事,谁这么大胆,竟敢派兵来此?这事儿必有蹊跷……莫非太子在朝中也有对头,故意来此滋扰?
也许如此吧,记得在谢公髻古镇,偷听裴将军之言,也曾说起参加百刀大会,那可是金伯喜丞相的人……不过,金丞相官儿当得再大,也是臣子,太子可是当朝储君,金丞相能如此大胆?……
总不成是当今皇上亲自派兵吧。
不等他想明白,几个军士过来,就要抹肩头拢二臂,生擒活拿!张恕一声暴喝:“大胆军士,不思为国出力,却在此欺压百姓、为恶乡里,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几位军士倒吓了一跳,哦呵,说得这冠冕堂皇、义正辞严的,这小子什么来头?小老百姓哪有这个胆儿?敢和军爷耍横!是了,这小子指定不是小老百姓,不是山贼恶匪,就是一方豪强!
嗯,那倒是要小心点儿,小老百姓好欺负,山贼的话可都是亡命之徒!几个军士举着钢刀,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大声吆喝,以壮声势:“快来人!抓恶匪!”
旁边院中还真有人,又奔过来二十余名军士,各持兵器,咋咋呼呼,看神情凶神恶煞,看脚下虚浮无力。
张恕叹了口气,这些军士比起马大将军麾下精锐,真是泥云之别,一群骄纵的废物!也不知是哪个窝囊废训练出来的,或者根本没有训练。
先前那几个军士让开一条路,领头的是个什长,直奔张恕,刀头指着鼻尖,喝道:“何方盗匪?姓甚名谁?都给老子说个明白!”
“你他娘的是谁老子!”,张恕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