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几月不见,小巨子还长个了,来让我瞧瞧。”
觉远醉醺醺地拍了拍身上灰尘,口中嘲讽不断。
半人高的侏儒名为小巨子,是练就了神通的高人,乃此地县衙供奉。
其平时最恨人说他个头矮,此刻一听这话,立马便怒火攻心。
“小秃驴!本座要不是看在你师父面上,定活剐了你!”
小巨子做道人装扮,只是一身的服饰拂尘道冠皆小了一号,看起来十分滑稽。
加上其又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明明中年人面孔,却是孩童音色,怎么看怎么古怪。
许青下意识的起身后退,张大山也不慢,跟着就躲到了墙角,他知晓金皿寺的和尚,各个都是厉害人物。
那金皿寺除了送子灵验外,盘剥佃户也是一把好手,他们张家祖上三代加起来都拍赶不及。
“表弟,你还坐那干什么,小心溅一身血,快过来躲在许兄身后。”
张大山见自家表弟还在那自斟自饮,不禁急躁。
杨云一副看热闹的神色,似是没听见张大山的话,仍旧饶有兴致的打量剑拔弩张的二人。
就在此时,觉远忽然噗哧一笑。
“倒是忘了,你跟我那老不死的师父还有一腿。”
“你说什么!莫要血口喷人!”
小巨子登时脸色涨红,捏的手中拂尘柄咔咔作响。
“嘿嘿,你们两个老东西的事,我可知道的多了。”
觉远余光瞥了眼场间,就见到个身形高大的少年,这不是正是他要去寻麻烦的许秀才?
他当即撇下小巨子,踉跄着走向许青。
“许秀才好雅兴,也懂得来这梦乡楼寻欢呐,来呀,今日许秀才开销全算我账上!”
“得嘞,多谢佛爷。”
被动静引来的龟公早早候在门外,一听有人大包大揽,忙不迭应下,他们同样得罪不起金皿寺。
觉远没有理会龟公,扫了眼张大山,将目光定在杨云身上。
“许秀才眼光不赖,是个漂亮娘们,等你快活完,小僧还有话要与你说。”
许青微微皱眉,这觉远从前在他身前向来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怎得今日变性了?
还是说这才是其本来面目,是喝醉了酒装都懒得装了。
“觉远小师傅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若是入寺那事,还是休要提了,在下一心读书考取功名,不会加入任何一方。”
“哼!许青,别给脸不要脸!”
觉远见他当众拂了自己面子,不禁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就见小巨子黑着脸走来。
“觉远你他吗的给我当着众人说明白!老子什么时候跟你那老不死的师父不清不楚!”
“哈哈哈,小巨子可真会开玩笑,你们那点破事你自己不清楚么?”
觉远方才在厅中叫价,与小巨子较劲争抢花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他修炼神通时间尚短,根本不是淫浸此道二十多年的小巨子对手,但对方顾及他师门,断然不敢下狠手,否则在这阳谷县便再无容身处。
觉远便是笃定他不敢如此,才敢大放厥词,甚至连带着将自己师父都给抹黑了。
而小巨子确实如他所料,一直在控制分寸,生怕伤了觉远。
方才那一下虽然撞破了墙壁,可并未受伤。
只是现下那小秃驴欺人太甚,竟还编排起他了!
“老子放着梦乡楼这么多姑娘不玩,去玩你那老不死的师父不成!”
“哈哈,我也没说是你玩他啊!”
“你!”
小巨子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的泛白。
“真当我不敢杀你?”
“嘿嘿,许秀才且莫走,等我赶走这矮冬瓜,再与你计较不迟。”
觉远撂下句话,转身唱了声佛号,随即浑身一震,周身酒气瞬间散尽。
他一手插袖,再拿出来时手中便多了几张黄色符纸。
符纸上朱红笔画勾勒无数杂乱线条,给人以危险之感。
符宝!
许青见了符纸瞳孔不禁一缩,这觉远到底是金皿寺出来的,竟随身带着这多符宝!
可这金皿寺不过是阳谷县一地的寺庙,怎又会有如此底蕴?
每张符宝内都藏有一道神通,先不论威能如何,这多符宝一齐砸将下来,怕不是寻常人能吃得消的。
小巨子脸色变了又变,终是硬生生忍了下来,他心中已有计较,待孑然子一归来,就与他联手去寻这小秃驴麻烦。
他与孑然子是八拜之交,孑然子又曾是中道观弟子,金皿寺看在道观的面上,怎么也得严惩此人。
纵是不能让他身消道陨,也得让他脱一层皮下来。
“哼哼,本座还有公干在身,今日暂且饶你,倘若日后再遇见你,可别怪本座不念情分!”
说完狠话,半人高的小巨子自顾踢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
小巨子甫一来大门外,就见几个身穿班服的衙役急匆匆跑来,一脸的惊恐。
“禀告小巨子老爷,县令老爷差哥几个来寻您,让你火速回县衙。”
“哼,出了什么事?”
“孑然子老爷死了!”
“什么!”
小巨子一听这话,立马心头一紧,孑然子的本事他是知晓的,就算在中道观也是砥柱中流,一身的青甲神通刀枪不入,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何人有此本事,能将他杀了?
莫非是邪祟?
“小巨子老爷,县令老爷说了,花婆婆已掌握凶手线索,正要您回去一齐商议。”
几个衙役战战兢兢,在身具神通的高人们面前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不留神就丢了小命。
“本座这便回去!”
小巨子说着就从龟公手中抢过一匹骏马,轻飘飘跃了上去,一路狂奔往县衙。
花婆婆是阳谷县的供奉之一,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无人知晓其神通为何,只知但凡招惹了她的人,通常会在第二日横死于家中。
其也是小巨子、孑然子二人最不喜欢打交道的异人。
既然她说掌握了凶手线索,那一定不会有假。
梦乡楼,待小巨子出门,觉远脸上笑意愈盛,皮笑肉不笑地收起几张符宝,又将目光定在许青身上。
他看了几眼,便坐在张案前,从杨云手中拿过酒壶,倒拎着往口中灌。
杨云略微蹙眉,却也未说什么,这让一旁的张大山后背直冒冷汗。
今日他做东,在梦乡楼宴请同窗不过是个借口,实则是为引荐许青。
他这表妹其实唤作杨云云,实打实的女儿身,自幼就随父母迁往州城,这次回来探亲,路上遇见了邪祟,随行护卫死了大半,故而想趁着秋闱之时,与许青结伴同行。
在张大山看来,纵是二十个护卫,也比不得许青一人。
“许秀才,俗话说事不过三,我不是我那老不死的师父,今日小僧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寺,二是我亲自挖出你那双眼珠子献给我佛。”
觉远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