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坐到床上,疲惫的揉着凌乱的头发,“是该好好睡一觉了。”他小声嘟囔道,“反正上家之前也只敢在晚上出来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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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要提交的报告上传数据库后,石晴雪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活动着僵硬的肩膀。早乏味的书面工作必不可少,为求严谨缜密,在写每一份报告时,石晴雪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也有同事说糊弄糊弄就得了,但石晴雪不想因为自己出现任何疏漏。
即便是最简洁明了的案件,想要在案发后完全还原案发全貌,也是极难做到的事。每一件证物、每一句证词,都可能至关重要。一次小小的疏漏或许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即便是多费些神,总比将来扼腕叹息要强。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石晴雪感到头在隐隐作痛。最近笼罩辽江市的寒潮引发了又一轮的感冒,刑警队好多同事都中招了,还有几个请的病假。那些强撑着来上班的也是咳嗽个不停,被尹队打发到办公区的角落,防止传染其他人。
难不成我也感冒了?石晴雪揉了揉太阳穴,以防万一,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备用的感冒药,吃下去一片。
眼看着到了午休时间,石晴雪懒得下楼去食堂,就点了份外卖。在等待期间,她又打开数据库,搜寻苏莎莎案件的资料。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更多的物证资料被上传进数据库。其中就有一份指纹的报告引起了石晴雪的注意。
这枚指纹是在死者尸体所在车辆的左后车门的把手上发现的,是一枚残缺的拇指指纹。不知是因为指纹残破不全的缘故,还是数据库中没有指纹的人的信息,目前还派不上任何用场。
但它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有了这半枚拇指指纹,应该很快就能在死者的关系网中揪出凶手吧。石晴雪暗想,会是那个叫王楚一的男人吗?如果是的话,那这人的手还真小,拇指印才这么大。
也不知道侯伟在干嘛?石晴雪拿起手机,想想还是没有给侯伟发去信息。管他在干嘛,我又不是他老妈子。
刚好手机传出音乐,是外卖员打来了电话。石晴雪退出系统,起身去楼下取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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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一疲惫的走在黑漆漆的小区里,这座破小区就没几盏还能亮的路灯。现在是后半夜3点多,宛如行走在深海。
有毛病!家里摆什么东西啊?王楚一看着不远处那栋居民楼中唯一一扇亮出灯光的窗户,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冒出的竟然是渗人的红光。!
他听说过,有些人会专门买这种老旧小区的房子,不给活人住,专门用来摆骨灰。毕竟这样一套老破小可比买墓地便宜多了。说不定谁家楼上住着的就是死人!
狗屎一样的地方。王楚一愤恨的想,一脚踢开路上的一个空易拉罐。
今天他去找主管预支工资,无论他怎么恳求,对方就是不同意。还说因为他这个月迟到了三回、和客人发生了两次争执,本就不多的工资还要扣掉八百!王楚一差点就被气炸了,强忍住把主管那张死猪脸打烂的冲动,挨了半个多钟头的骂。
他妈的,活不了了!等老子拿到钱,离开前先他妈把你弄死!王楚一想象着将肥猪主管的脑袋踢爆的画面。反正他妈的也跌入谷底了,不好好修理这死肥猪一顿,算他妈白活。
在幻想中,王楚一拐了个弯,距离他目前居住的地方就只剩下最后20多米了。一想到要回到那种狗窝,他就忍不住打寒颤。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住在高档公寓里,每隔两天就会有专门人员上门清洁,他需要做的只是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去接受他人的赞美和礼物。可现在呢?他妈的,连暖气都没了,晚上可是零下十几度啊,他却只能硬挺着挨到天亮。!
太阳出来前的几个小时是最难熬的。即便冷风吹不进来,可屋子还是冷如冰窖。他不得不披上一件件衣服保温,都他妈把自己混成要饭的了!
最让王楚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假发贴早就该换了,可他根本没闲钱去弄。头发上染的色也掉得差不多了,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只掉色的杂毛鸡。就这副尊容,别说找饭票了,他自己看见都想吐。
苏莎莎!王楚一咬紧牙关、默念着仇人的名字。他最恨的就是这娘们死了,死的如此轻易。老天爷要是能给他个机会,一定让这个贱娘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妈的!老子被你给害惨了。
来到‘狗窝’的门前,王楚一掏出钥匙,磨磨蹭蹭的将锁解开。就在他扣住卷帘门的边沿、打算将门推起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王楚一猛地回头看去,只看到了一只硕大的拳头充斥视野,随即直直打在他脸上。
这一下过于酸爽,王楚一险些直接昏厥过去,摇摇晃晃的靠在脏污的卷帘门上,搞不清楚状况。
妈的,是谁?王楚一惊慌失措的想要起身,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脸上挨的这一拳势大力沉,他感觉自己鼻梁骨都歪了。有血顺着脸颊淌下。
王楚一试图去看清打自己的人,可四周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清。疼痛感令他难以呼吸,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他砸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王楚一挥出软绵绵的手,试图抓那人。可换来的又是一记重击。这下打中了他的腹部。嗓子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王楚一噗嗤一声喷了口血,本就模糊的意识即将消散。
我他妈还能再倒霉一点吗?他迷迷糊糊的想,究竟要干嘛呀?老天爷,你就是想把我活活折腾死是吧?
他感觉自己被人架着,突然四周明亮了起来,仿佛落下的太阳再次升起。
也可能是我TM飞向太阳了?王楚一迷迷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