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从后山逃走，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检查了后院墙和院墙外的地面。那面岌岌可危的砖墙上没有踩踏过的印记，墙面粘着一层厚厚的泥，但凡有人或物体接触过，一定会留下痕迹。”
宋佳人说：“那墙也不是很高，会不会是凶手直接跳过了围墙呢？”
“我刚刚才说过，院墙外的泥地上没有脚印。砖墙外就是山坡，地质十分松软，踩上去必定会留下脚印。没看到人的脚印，只有几趟动物留下的脚印，应该是狗的脚印。”
宋佳人玩笑道：“总不可能是狗杀人吧。”
“嗯……”
见侯伟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宋佳人说：“就算狗能杀人，也不可能用凶器啊，更何况还把凶器上的血给擦干净了。”
侯伟皱眉沉思。
天空在警方的忙碌中变成了墨黑色，黑夜降临，总算带走了剩下的酷热，夜风袭过，带来难得的清凉，警方的大部队已经撤离。
张恒领着几名警员守在案发现场，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们已经将整座村子彻底走访了一遍，在这个本就没有多少村民的小村子里没什么秘密可言，但也没有发现这起死亡案件的真相。
张恒对死者绰号李老狗的李洪波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侯伟也掌握了这些信息。
李洪波脾气古怪，除了发现他遗体的那位宋老头之外，平日里他几乎不和村里人来往，即便是住在左右的邻居对他也不甚了解。
因为不与人接触，李洪波也谈不上与人结仇。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没什么钱，他女儿即便过年也不回家看望，李洪波全靠着自己那几亩地来度日，虽然饿不死，但家中也没什么积蓄，不说是家徒四壁，但也是清贫度日。
村民们对于有人闯进李洪波家中东翻西找这件事十分诧异，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人得多没脑子？偷东西也不能去李老狗家偷啊。
经过询问，最近村里没见过有形迹可疑的人，来村里买香瓜的城里人倒是不少，但没有村民见过外来人和李洪波有过接触。
至于为什么李洪波的绰号是‘李老狗’，源于他喜欢养狗。他之前养了好多狗，老了之后就渐渐都送人了，家中只留下了一条金黄色的土狗。这条狗还给现场勘查的工作造成了不小障碍，它把在主人家出没的警察当成是闯入者，又叫又咬的，还是宋老头出面把这条狗领自己家去。
李洪波身上的旧手机中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在今天，他没有与人通过电话、发过短信。微信中也只给发现尸体的宋老头聊了几句。这部摔坏的旧手机已经拿去进行数据挖掘，不过张恒对能从中找到线索不抱多大期望。
案情很简单，但他却毫无头绪，身后跟着的年轻人更是让他打心眼里厌烦，但又不好发作，毕竟这个叫侯伟的也没添乱。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很快就过了晚上10点。忙活了几个钟头，张恒也有些累了，他坐在敞开车门的警车里抽烟，那个叫侯伟的年轻人又凑了过来。
“张警官，借个火。”
翻了个白眼，张恒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后者点燃香烟、深抽了一口，吐出来的白色烟雾飘散在夜空。
“死者的女儿怎么还没出现？”
“你问我我问谁去？”张恒心气不顺的说，“八成是路上耽搁了吧。”
“会不会是对方不想来？”
张恒想了想，“还真不好说，从村民口中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李洪波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可能对自己闺女也不怎么样。”
“张所长对于这起案子有什么见解？”
张恒揉着太阳穴说：“乍一看，这就是一起入室盗窃引发的杀人案，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村里人都知道李洪波家没什么值钱东西，没人会蠢到来他家里盗窃。如果是不知情况的外乡人，李洪波在遇袭时为何不反抗？”
“没有防御伤。”
“这太不合理了。我问法医了，中刀后李洪波不会第一时间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可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侯伟接话道：“即便遇袭时慌了神，中刀后引发的疼痛也会让他本能的采取防御姿态。”
“对呗，这老头手上的指甲很长，但却很干净，说明他根本没去抵抗，甚至没叫唤！这根本说不通啊。”张恒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一种可能解释的通。”
张恒抬头看向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年轻人，“啥可能？”
“李洪波想要袒护行凶者。”
“他想要坦护行凶者？”张恒哈哈大笑起来，“你是热糊涂了吧？这种瞎话都往外说。他为啥要袒护杀害他的人？”
“如果行凶者对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人呢？”
“极其重要......”
侯伟刚想说话，一阵车辆驶来的声音吸引了他和张恒的注意。两人看向那亮在夜空下行驶在蜿蜒乡道上的私家车。
轿车不紧不慢的停在警车旁，一个中年女人推开车门走下车，她40岁上下，身材有些臃肿，留着短发，脸颊圆润，戴着无框眼镜，主动向警车走来。
“总算到了。”张恒小声嘀咕一句，跳下车迎了上去，“你就是李宏波的女儿李珊珊吧。”
短发女人点点头，看向自己父亲的平房的目光冷漠、镇定，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厌恶。“所以他真的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张恒愣了一下，有些不悦的回答：“对，初步判断你父亲死于他杀。”
“你们抓住凶手了吗？”
张恒摇摇头。
“什么人会和他这么个老顽固较劲呢？不值当。”
张恒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恨杀死你父亲的凶手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李珊珊反问，“他早就不是我父亲了，从他对我妈见死不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把他再当过父亲。”
“见死不救？”
“没什么可说的，我妈得了癌症，他心疼钱不给治，然后我妈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