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看不出是男是女的老者艰难的发出声音。
“刚尿完又要喝？”护士不耐烦的倒了杯水，插好吸管后抵到老者面前。老人喝了没几下，她就将杯子放回床头柜上，转身走出病房。
“久等了。”小护士变脸般的换上灿烂笑容，“很无聊吧？”
侯伟恭维道：“怎么会，看你工作真是赏心悦目。”
小护士心花怒放，“侯小哥，你嘴这么甜，该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吧？”
“那你可太抬举我了。哪有人会看上我啊？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
“可是你长得帅呀！”
“我当真了啊。”
“人家说的就是真心话嘛。”小护士娇滴滴的说。
在路过摆放在走廊转角的自动售货机时，侯伟停下来为自己和小护士各买了瓶饮料。小护士喜滋滋的和侯伟并肩坐在楼梯上，边喝边聊。
“对呀，这里工资待遇还挺不错的。要不我可真干不下去。”
侯伟问：“不想当护士了？”
“要是有人能养我的话，我当然不想当了。在这里当护士和在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小护士微微皱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刚来可能还察觉不到，住在这一层的病人基本都是等死的。”
侯伟点点头，“因为这里是重症看护病房。”
“也不全是。我也在其他医院干过，其他地方和这里的氛围就完全不一样。就算是那些重症的病人，至少也有亲近的人来时不时探望一下，但这里的病人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有的从进来到死去，都没有人来看望过。”
“原来如此。”
“而且这里住院的费用很高，可有些人并不是很有钱。”
侯伟不动声色的问：“那为什么可以住这种单人间的加护病房呢？”
“我听护士长说过，有些病人是自己或家属签署了遗体捐赠书的。”
侯伟的心猛跳了一下，他没想到入职这间医院的第一天就有了收获。他喝了口饮料，表现出适当的好奇，“签署了遗体捐赠书就可以住单人病房？”
“对的，不过也住不了几天。基本都是医生判断死者会很快离世，才会被送到这里。对，叫人文关怀。”
侯伟点点头，心想如果这间医院真的从事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当然会将合适的病人安排到单人病房，方便暗地里动手脚。
“哎呀！王姐给我发信息了，”小护士拿出手机查看，“不和你聊了，我得回去值班了。很高兴认识你，侯小哥。”
侯伟微笑着点头，“我也是，有时间再聊。”
“好，说定了哦。”小护士小跑着返回护士站。
侯伟站起身，装作活动筋骨，实则用余光打量四周。明面上的摄像头的数量就已经很多了，侯伟还发现有隐秘的摄像头被放在不易察觉的位置：贴在墙上的大幅贴示，医生护士的简介栏。
有人也在盯着我吗？侯伟在心中冷笑，这间医院越来越有趣了。
夜班在波澜不惊中悄然度过，早上7点，侯伟换上便服走出医院大楼。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一楼大厅，他们拿着一生积攒的积蓄，来为这所医院添砖加瓦。他们拿命换钱，又拿钱买命，在劳累与病痛中走完一生。
这还是幸运的，侯伟想，如果真的有人还活着就被推进手术室摘除器官，这简直是最可悲的死法。
在思索中，侯伟穿过车来车往的医院大院，他在茫茫多的噪音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是侯伟吧？”
扭头看去，侯伟意外看到了安娜医生的身影，身材娇小的她站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两者乍一看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很和谐。
侯伟迟疑着向这位御姐女医生走去。
“您找我有事？”
“你要回家？”
“对。”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这不太好吧。”
“你家在哪儿？”
侯伟想了想，说出了石晴雪居住的那座小区。
安娜眼前一亮：“刚好顺路，上车吧！”
侯伟只好说了声谢谢，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越野车驶出了医院大门。
侯伟偷偷打量着身旁这位刚交流没几句的陌生人。
“我应该比你大几岁。”安娜突然说。
“我属狗的。 ”
“那就对了，我比你大四岁。”
“完全看不出来。”侯伟倒不是在恭维，这位安医生的确长得非常年轻，御姐主要是气质上的，并不是她长得很成熟。
“安姐好。”
“既然你都管我叫姐了。那我不能让你白叫，不着急吧？我请你吃顿早餐。”
“哪能让您破费啊。”
“别替我省钱。做医生还挺赚钱的，尤其是在这里。”
侯伟尴尬的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听说你之前是警察。”
又来了。侯伟点头：“对，干过几年。”
“怎么不干了呢？”
“不合适就不干了。”
安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人各有志，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最重要。”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份保安的工作能干多久。”
“上班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啊？”安娜调侃道，“不喜欢上夜班？”
“也不是，只是觉得医院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子？”
“嗯......”侯伟想了下，谨慎的回答，“我原以为在医院工作会更吵闹。”
“你会见到的。”
侯伟苦笑着摇头，“那还是算了。”
“疗安私立医院规模相对较小，算是专科医院。”
“脑科。”
安娜点点头：“在辽江市是首屈一指，外地慕名而来的患者也是络绎不绝。”
“您也是脑科医生吗？”
“没错，但和其他医生相比，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您太谦虚了。”
安娜笑了笑，“你还是单身？”
“对。”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咱们院里的美女护士可不少。”
“还是算了吧，办公室恋情太麻烦。”
“你倒是理智。”
在闲聊中，安娜开车来到了石晴雪居住的小区。靠边停车后，她带着侯伟走进沿街开的一间早餐店，说到做到，请侯伟吃了顿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