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宫里送来苏锦五十匹,已经入了府库了。”蒋瓛一大早就禀报给朱允熥。
“宫里说为什么送这批苏锦了吗?”朱允熥一边整理府库的账目,一边问蒋瓛。
“回殿下,宫里的人送完就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行,孤知道了,你去把府库里这些珍宝都搬出来,连带这些苏锦一起装车。”朱允熥递给蒋瓛一本清单,上面写着吴王府库里面四分之三的各种珍宝玉器。
“殿下,这...”没等蒋瓛说话,朱允熥就挥挥手让他下去。
按照给蒋瓛的清单,除了必要的开支银子,其他的都要搬出来打包。
“二哥,弟弟送钱帮你争储的心意,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朱允熥听到宫里送来苏锦,又没说因为什么,明白这是皇爷爷朱元璋知道自己二哥身试探自己之后,觉得委屈了自己给的补偿。
毕竟朱元璋总不能直接告诉朱允熥,监控你发现你受委屈了,所以给你送点东西。
只要皇爷爷觉得自己委屈就好,朱允熥看到了争储成功的曙光。
觉得委屈了自己,就是对自己有愧疚之心,觉得亏欠自己,愧疚和亏欠就是一种情意,要是受委屈的自己知道发发牢骚闹闹脾气,朱元璋这种愧疚的情意可能会慢慢变少。
反之,如果自己一直很懂事,跟二哥两相对比之下,二哥一直不受委屈,自己一直受委屈,皇爷爷朱元璋的愧疚会越来越多,亏欠的情意也会越来越重,到了某个时候,这种愧疚就会变成想要补偿的欲望,届时自己将正式进入朱元璋的视野,成为皇帝的候选人。
那时候这种受委屈还初心不改,不哭不闹的态度在朱元璋心里就会变成和自己父亲朱标一样仁厚诚孝,亲爱兄弟的标签。
朱允熥要把朱元璋送来的苏锦和自己府库的东西打包送给朱允炆,表明自己不怕受委屈最好的办法,就是支持朱允炆争太孙之位。
太子朱标一向节俭而且地位高,可以随意支配朱元璋的内库,因此东宫府库比较匮乏,自己就给二哥朱允炆送礼,珍宝钱财全部送到东宫,做二哥朱允炆拉拢赏赐臣下的资金。
只要二哥朱允炆拿这些东西拉拢朝臣,罗织党羽,必然疏忽对皇爷爷的感情,自己尽孝的机会就增加了。
吴王府府库门前,蒋瓛指挥王府里的侍卫往外搬各种珍奇宝物。
什么红珊瑚,翡翠白菜,玉如意,玉座金佛都摆到院子里,明晃晃的让蒋瓛看得真真的。
朱允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蒋瓛是锦衣卫首领,可是蒋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朱允熥就是要当着蒋瓛的面把府库搬空送到东宫,让他去向朱元璋汇报,借他的手让自己皇爷爷知道这件事。
挥手让蒋瓛过来。
“长史,这些东西都装车然后遮盖好,不要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是,尊殿下令旨。”
临近傍晚,朱允熥才带着盖的严严实实的十大车宝物一路避着人悄悄送到东宫,没有惊动任何文武大臣。
这种事一旦被朝堂上的文武知道,必然有人多想,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野心,所以必须小心。
......
太子东宫位于皇城东南角,有一个独立的侧门。朱允熥就是带着珍宝到了这里,正好宫门还未落锁。
“站住,来者何人。”守门的东宫禁卫拦住了朱允熥的车驾。
“快去通传,就说吴王朱允熥请见。”朱允熥一旁的侍卫上前递过盖着吴王金印的拜帖。
“吴王殿下稍等。”禁卫跑进东宫禀报去了。
“臣方孝孺见过吴王殿下。”方孝孺从东宫出来,他下朝以后就来东宫教朱允炆课业,看见吴王的拜帖自告奋勇来迎接吴王朱允熥。
“哎呀,方先生,孤要谢谢你呀”朱允熥上前扶起方孝孺,谢谢方孝孺帮他了一个大忙。
“殿下言重了,臣出来迎接殿下是应尽的本分,当不得殿下致谢。”方孝孺只觉得朱允熥很客气,不知道朱允熥道谢的深意。
“当得当得,方先生不必客气,先生请。”朱允熥跟着方孝孺进入东宫,几大车财宝也跟着二人一起进入东宫。
“吴王殿下,这几架马车?”
“方先生,这是孤给二哥带的礼物。”
方孝孺不解,送礼物为什么要遮盖的如此严实,从外观完全看不出来马车上是什么。
方孝孺领着朱允熥来到朱允炆这里。
“见过二哥。”朱允熥率先弯腰拱手行礼。
“三弟来了,快坐。”朱允炆也是很热情,他这个郡王哥哥心安理得的受了亲王弟弟的礼节,也不回礼直接招呼朱允熥坐下。
“三弟这时候来东宫有何事?”朱允炆坐在上首,心里奇怪朱允熥没事怎么会来自己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试探来兴师问罪的?
“二哥,二哥有所不知,我的吴王府里宝物众多,这些东西放我那里又没什么用,就想着给二哥送来,二哥在东宫将来事务繁杂,开支甚大,这些东西与其放在吴王府吃灰,不如给二哥取用,好歹算是做弟弟的给哥哥一点支持和助力。”
朱允熥领着朱允炆来到院内,让朱允炆看着马车卸去伪装,侍卫把马车上一个一个箱子卸下来,在朱允炆眼前搬进东宫的库房。
“二哥,等弟弟走了二哥你再打开这些东西,二哥不要对人说弟弟来过,没人知道我来了东宫,这些东西也不要说是弟弟送的,就说是东宫府库的东西,就是做弟弟个人支持哥哥当太孙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不要让皇爷爷知道,免得他老人家多想。”朱允熥附耳对朱允炆悄悄地说。
朱允熥这是在给朱允炆挖坑,像翡翠白菜这种有名有姓的宝物,在哪里在谁手上宫里都是有册子记录的,而且锦衣卫一定会把这事奏报给朱元璋,到时候朱元璋问起来,朱允炆不承认是朱允熥送的,可以减一减朱允炆的印象分,毕竟老朱又不知道朱允熥是自愿送过来的。
“嗯,三弟放心,孤明白,少些人知道也好,三弟你有心了。”
朱允炆大为感动,自己这个三弟又是不跟自己争储,又是偷偷支持自己,连送礼都知道避人遮遮掩掩的送,朱允炆觉得朱允熥既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又很顾及他的颜面,这下自己有东西组建自己的班底,也不会让人说自己连弟弟的东西都抢。
贴心的三弟,让人心里暖暖的。
“那弟弟就先走了,二哥”
朱允熥果断告辞,不邀功不争功,这时候一定要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才能让自己二哥朱允炆更感动,对自己更信任。
让方孝孺送走朱允熥,朱允炆走进东宫府库一看,心里更为感动,本以为自己三弟是拿些金银送过来而已,谁知道还有玉座金佛翡翠白菜等珍宝,一时间为自己还不放心试探朱允熥感觉十分不应该。
......
朱元璋他正在看蒋瓛和东宫密探递上来的条子,看见朱允炆泰然自若的接受朱允熥行礼,来去只有方孝孺接送,又把吴王府的珍宝收进东宫府库,心里十分不满。
“郭四,咱下旨说朱允炆是太孙了?”朱元璋语气平淡的问郭英。
“陛下,臣惶恐。”郭英没看密奏,不知道咋回事,不敢接话,皇帝这话不冷不淡,分明是恼怒到了极致。
“有些人,真是急着显摆自己的地位,还没给他呢,就已经摆上谱了,明日诏朱允炆和朱允熥觐见,咱有话要问他们。”
“臣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