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城南校场,烈日当空。
校场不是很大,却但里面黑压压挤着千余人,人声鼎沸,汗酸气混着尘土,远看一片灰蒙蒙。
校场正当中立着一座旗台,一杆大旗在上面迎风飘扬着,大旗上写着一个“戚”字。
总旗官陈大成按刀站在大旗旁,他左颊那道蜈蚣状的刀疤随着他的嘴唇翕动而扭曲着。
“尔等听好了!”
他声若洪钟,震得旗面簌簌作响。
“戚大人奉皇命募兵抗倭,要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你们这些叽叽喳喳的麻雀!“
他的话音刚落,两列身材魁梧穿戴重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他身后走出。
金属甲叶相互碰撞的声音无比清脆,他们腰间佩戴的陌刀在烈日下折射出寒芒,原本还在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总旗,时辰到了。”
旁边一人上前低声提醒着他。
陈大成一甩手,镶铁的靴子踏得旗台咚咚作响。
“按籍贯分作五列!若有喧哗者,杖三十逐出!”
五张柏木桌依次排开,未漆的桌面还带着松脂清香,人群排队开始报名。
每张桌子旁,除了记载姓名户籍的军士,还有一个军士站在一边。
在他们报姓名籍贯时,开始让他们伸开手检查。
倘若手上有厚重的茧子,这就算过了第一关,要是手上没有茧子的,就可以直接离开校场了。
三十多岁的戚继光正值壮年,身形伟岸,身穿玄色铠甲,站在校场中央,剑目星眉,一双眸子扫过人群时,被扫到的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修剪整齐的胡子随风飘动,深青色披风底下绣着金线云纹,走动时像有条龙在衣摆下翻腾。
戚继光四处走动,查看着这考核的进行。这验茧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方法,手中有茧子说明此人平日定是劳作为生,老实巴交,若手中没有茧子,此人定是游手好闲,偷奸耍滑之人。
等过了这第一关,接着往后走,地上摆着一个个三十斤的石锁,这一关是为了测试力量,再往后还有速度,耐力等测试。
戚继光对这次招兵寄予了很大希望,卫所兵训练松弛,空饷严重,毫无战斗力,面对倭寇屡战屡败,他希望这一次可以训练出一支强军。
选拔正在有序进行时,校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数十人簇拥着几人围成一大团,正向校场内走来,戚继光眉头一皱,示意身边跟着的陈大成过去看看。
这一行人正是柳诚等人,他们带着倭寇的头颅,一入城就引起了百姓的轰动。
一大堆人围着他们,对着他们手中的倭寇头颅,又拍又打,对倭寇是恨到了极点。
当听闻他们是要找戚将军,便簇拥着把他们带到了校场。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这些头颅又是怎么回事?”
柳诚见到眼前的陈旗官,抱手行礼。
“小人都是前来义乌县卫所服役的军户,路上遇见倭寇对这个姑娘行凶,小人几人与倭寇搏杀救下了这位姑娘,还砍下来几颗倭寇头颅,前来领赏。”
校场的地面被烈日烤得发烫,陈大成的靴子碾过沙砾,发出细碎的响动。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年纪不是很大,相貌却是有些不凡,回答问题时不卑不亢。
还有身上沾满了血的胡明淑跟在柳诚的身边,虽然脏乱,但陈大成一眼看出她身上衣服的面料以及佩戴的首饰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就是这女子吗?”
“是的,大人,她是小人在倭寇手中救下的,她还说她是戚将军的旧识,能不能烦请将军通报一下。”
陈大成闻言一愣,又打量了一番,先挥手让周围的百姓离开,让校场重归安静,又安排柳诚他们一行人先到营房内休息,然后就去转头去找戚继光。
“我的旧识?年轻女子?被倭寇追杀,我还是去见见吧。”
戚继光闻言也是颇为吃惊,他有点想不到哪一位熟识的女子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戚继光推开营房的门,迈步走了进来。柳诚看着此人的打扮,虽穿着兵甲,却有一股儒雅气质,但只要直视他的眼睛,就能感受到不怒自威的威严,明白了他一定就是戚继光戚将军。
自从穿越而来,柳诚也是第一次遇见了熟悉的历史名人,他的内心也是激动不已,感觉自己真正参与进了历史。
胡明淑见到戚继光进来了,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放开,上前向戚继光行了个礼,众人也是各自行礼。
“戚叔父,我父亲在哪...”
话音未落胡明淑她就直接对着戚继光哭了出来。
戚继光望着眼前的粉衣女子,一眼认了出来这是胡总督的女儿,他先前去胡总督家中拜会时曾见过。他望着胡明淑满身的血迹,哭得梨花带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诚看出了戚继光的无措,在一旁开口。
“将军勿忧,这些血都是倭寇的血,小人在路上遇见了胡姑娘被倭寇追杀...”
柳诚仔细地讲述了一遍之前的经历,戚继光看着丢在一旁的倭寇头颅,月代头,脖子还有刺青,知道柳诚的话没有作假。
随着柳诚的一点点叙述,胡明淑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她开始小声抽泣。
“戚叔父,我的父亲在这里吗?”
戚继光也没有向胡明淑隐瞒。
“明淑,你父亲胡总督前两日确实在此,但昨日便启程去沿海一带巡视了,正好与你错过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你父亲回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胡明淑闻言,眼中失望之情难以掩饰。
“明淑,你父亲巡视一时半会也回不了杭州,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我让人在城中给你寻个住处,等我回杭州时,带上你一起,我看有没有宵小之辈敢来造次。”
戚继光眼中冒出一丝杀气。随后便喊来人吩咐带着胡明淑去城中找一户人家梳洗休息一下。
“戚叔父,您一定要先帮我好好谢谢这位公子,要不是他,我肯定活不到见您的时候。”
“明淑,你放心,你先去休息,我肯定不会亏待这位小兄弟。”
等到胡明淑走开,戚继光方才有空细细打量柳诚。
刚刚的叙述中柳诚没有过多的展示自己的功绩,倒是胡明淑一直在一旁夸赞柳诚,说柳诚能够以一打三,一个人杀了十几个倭寇,要不是柳诚她就难逃厄运。
柳诚被他锋利的眼神盯着,一点也不慌乱,腰杆笔直,眼神坚毅。
戚继光上前拍拍柳诚的肩膀,捏了几下。
“你是军户出身?”
“柳家世代皆是,小人父亲哥哥皆死于倭寇之手”
“今年多大了?可曾识字?”
“小人年方十六,从小习得一些诗文,粗通一番拳脚,立志要为国效力杀光倭寇。”
戚继光闻言不停赞赏点头。
“是个好汉子,先来我麾下当兵,我给你一个小旗当,我亲自教你兵法。至于更多的奖赏,等总督大人回来,我亲自带你去见他讨赏,可满意否?”
柳诚闻言,心中自是有了一番思量,自己可算是在这个时代暂时立住了脚。他没有怠慢,对着戚继光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蒙将军抬爱,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在柳诚答应以后,他的眼前系统又是一亮,熟悉的几行字又浮现开来:
恭喜达成成就【小旗初立】
奖励【宝箱】一个
是否打开宝箱
【是】【否】
柳诚这次并没有着急打开宝箱,他面前还站着戚继光,准备等到空闲的时候再开箱。
“好好好,快起来。你先跟着陈大成,让他给你讲明白这军中的规矩,然后让他带着你去校场挑手下之人。”
一旁的陈大成也抱拳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