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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音巡游】——咏叹盛典的传统节目环节之一。

由教团圣歌班、诵经队、以及从民间挑选而来的孩子们乘上花车,沿着教国的大街小巷进行巡演,将咏叹盛典即将召开的消息传播到大街小巷的活动。

而自从“圣女”这个教国新职业诞生以来,这项活动又多了几分比赛的性质。

花车上一开始并不会准备特别多的鲜花,会特意空出来相当多的地方,留给信徒们向自己钟意的演唱者敬献花朵的。

每一位天使的代表花都不同,而根据最终花朵的数量,代表花色最多的三位歌手将会在最终的庆典上分别扮不同的至高天使,完成最终的迎接与送行。

只不过今年薇薇安的参与让这场巡游诞生了一个难题——不管哪位天使的代表花都会一股脑的被放到她的花车上,真要是按照最大量统计,薇薇安这位超高人气的教国圣女应当在九月末的庆典上一个人扮演三位天使,上演自己在自己的见证下和自己交班的诡异画面。

在长达6个小时的巡游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

浑身已经浸透了花朵香气的薇薇安款款捏着那漂亮的晶沙长裙,从高达三米的花车上款步下来,宛若从光之海中下凡的少女天使一般。

面对这悬殊的结果,心中早有预期的圣歌班和诵经队的工作人员也只好无精打采的给予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而圣女训导班的那些老修女们则热泪盈眶地为这圣女计划开展以来最优秀的一位“作品”给予肯定。

薇薇安并不关心这个结果,她已经唱了整整一个下午,即便是她不免露出疲惫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她在路上见鬼的遇到了洛文大人。

薇薇安此时心乱如麻,她特意回来除了参加这盛典,为的就是打探为何教国对浦茜米亚的死不问不顾,可如今结果还没出来,那该死的女神就带着洛文大人主动在教国抛头露面。

那个亲手用自己心脏杀了天使的家伙是不是红豆吃了相思啊?

面露疲惫的薇薇安向所有的工作人员道谢之后,趁着清点花朵还需要约么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向负责管教自己的修女提出想要独自外出用餐的请求。

没人舍得驳斥这位惹人怜爱的圣女,薇薇安向大伙儿行礼之后,便转身踩踏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步伐匆匆地向圣鳞诗章旅店的方向走去。

可她没走两步远,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却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原本鞋子就不合脚的薇薇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抱歉。没伤到吧,薇薇安小姐。”

白色的西服袖子伸向了薇薇安,通过那只戴在手上的星芒十字手套,薇薇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她向后挪动屁股,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并未搭理男人伸过来的手,只是保持着礼节地捏着裙子低头行礼。

站在薇薇安面前的,是个穿着绣着金色藤蔓花纹的纯白色枢机主教袍的男人,他长相十分英俊,看着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发梢残留着未褪尽的烧焦状暗红,身上透着一股子白铃花的香味,棕色的眸子显得他整个人宽厚而仁和。

虽然穿着圣教徒的打扮,但是这男人并非是圣光教派的信徒。他只是通过商业贸易,在教国买了个相当于枢机主教地位的商人而已。

贝文·阿克拉姆。

传闻最有意在当代圣女卸任后争夺归属权的大富商。

阿克拉姆掏出了藏在背后的浦茜米亚花捧,单膝跪在薇薇安面前:“您今天的演出惊为天人,身为教国的一份子,我还未投下我的一票。请你收下。”

薇薇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收下花捧,也没多跟他寒暄,像是靠开一坨挡路的大便一样绕行了一段路,继续赶往圣鳞诗章。

距离刚刚看到洛文大人的脸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希望在这期间那个找死的神已经准备了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看着薇薇安远去的背影,阿克拉姆的眼神微微阴沉,教导修女连忙跑过来替薇薇安收下花束,刚想说两句好话安抚这位圣女训导班幕后的大金主,却被阿克拉姆一个眼神制止。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入了兜里,慢悠悠地踱步往回走。

不着急,不着急。

才十八岁而已。

还没到花儿最显眼地绽放的时候。

还不到果子最成熟的时候。

我有的是耐心。

那对儿尖长的耳朵常常会让他人误认为阿克拉姆是高贵的精灵种,事实上他也很欢迎别人的这种误解。

身为教国知名的大富商,他很享受漫步在教国街头,享受着这些自诩清高的圣光教徒们向自己投来的复杂目光。

有的人厌恶他一身的铜臭味,但地位却远不如他这位代枢机主教的商人,因而有怒不敢言。

有的人仰仗他制造财富的能力,即便身居高位,也必须同他和颜悦色的说话。

有的人则是单纯的敬仰,用一种看世外之人的眼神看向他。

这些目光让阿克拉姆享受至极,教国的气息是如此的芬芳,空气中满是花朵的味道。

随着咏叹盛典的召开,他又大赚了一笔。

想到这里,阿克拉姆停下脚步,看着路边的一个摊位。

大量面黄肌瘦的底层圣光教徒在一个窗口跟前排起了长队——在从窗口领取到一枚撒着糖霜的纯白面包之后,欢欣鼓舞,感恩戴德的离开。

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产品——那所谓的“甘馔”捧在怀里,像是捧着生命中最可贵的财富一样的神情,阿克拉姆简直快要压不住嘴角,憋不住笑声。

可笑之人,他们还不明白这份“免费”背后是多大的代价,还不明白自己毕生的努力与虔诚根本得不到他们的母神任何回应。

一群无知的工蚁,一群在炉灶里起舞的大米。

阿克拉姆的心情愈发的愉快,他沿着长龙般的队伍一路前行,在队伍的最末尾处,已经有人因为插队开始打架,有人因为重复排队爆发争执。

吵吧,打吧,在你们口口相传的净土里面,为了吃食而丑陋的暴露出人类最丑陋的一面吧。

阿克拉姆忍不住抬头大笑起来。

在走过一盏路灯下时,因为大笑仰着头,他并未看清道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身上。

阿克拉姆下意识的肩膀发力试图晃倒对面如同小鸡仔一样弱小的人类。

随后他就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甩飞出去将近一米远。

“嘶,呃!!!!”

“啊,抱歉。没伤到吧,这位先生?”

“妈的,谁,不长眼睛吗!!?”

阿克拉姆睁开眼睛,路灯的光很刺眼,那个撞到了自己的人背对着路灯的光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个头很高大。

哪里来的蛮力,这是北部冻土的野蛮人吗?

一只宽大温和的手掌伸到了阿克拉姆的面前。

阿克拉姆并未接受人类的好意,只是嫌恶地一巴掌拍开:“滚蛋,别挡路。”

他正要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甩出去的左手收不回来了。

就好像是卡入了山壁缝隙一样动弹不得。

“对了,问您两个问题,先生——您知道甘馔在哪里能免费领取吗?我的姊妹对这种美食很好奇。”

“自己去找,你眼瞎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是了,我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您是哪位?总觉得您很眼熟……”

从刺眼的灯光中,一个张脸凑近了阿克拉姆,并不断地嗅探着。

阿克拉姆看到了那灰色的头发,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灰发在人类世界里并不算个常见的发色,尤其,最近还有个灰发的家伙刚名声大噪过。

阿克拉姆单手把自己撑起来——因为视线的拔高,他看清楚了对面人的模样。

浑身的血液猛地开始加速泵压,他认出了那个人的脸。

“洛……”

嘭嘭,嘭嘭。

阿克拉姆能听到自己心脏在一次次地撞击他的耳膜。

眼前的画面简直让他无法相信。

“嗯?您想说什么?”

“不,我认错人了,你松手!”

阿克拉姆想要挣脱开对面的手,但对方分明只是区区人类,可凭着单手的力量就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站在灯光下,那高大的神父一只手捏着阿克拉姆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入怀中,他掏出来一本小册子,并且迅速的翻阅。

那如同豹子一般的琥珀色眼眸不断在小册子和阿克拉姆的脸上来回跳动。

阿克拉姆认得那本小册子——魔王城的花名册。

浑身的血液在冰寒和骤热之间交替变温,阿克拉姆感觉自己的肠胃在啸叫,每一根汗毛在战栗。

自从魔王城陷落之后,每天每晚都在折磨他的噩梦画面浮现在眼前。

该死,该死。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但阿克拉姆很清楚一旦让那个神父翻阅到后面几页,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

如同蜥蜴断尾一般,阿克拉姆扯断了自己的胳膊,拼着一条袖子耷拉下来也不顾,低着头疯狂地向着人群最拥挤处跑去。

是的,在那张花名册上有阿克拉姆的名字。

虽然自己如今的模样,那个智商奇低的神父不可能从图画上认出他是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不知道那个神父为什么没有死在帝国最强的杀人专家手里,不知道那个神父怎么找上了门来。

但他很清楚来者不善,自己根本不想看到他。

没关系的,自己的身份是教国的枢机主教。

那个神父从不滥杀平民,甚至伤人都小心翼翼,自己周围有那么多的人质,不怕的。

很快,阿克拉姆确认自己已经甩开了那名从不以速度见长的神父。

他恶心的干呕了一声,抬起断裂的右臂,瘪下去的袖子重新充盈起来,长出了一条胳膊。

该死,真倒霉。

钱已经赚到了,要尽快安排撤离的事宜了。

诺纹妲啊诺纹妲,你这没用的废物。

我本以为你这复仇的女神会向这杀害了你得力干将的家伙完成复仇,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苟延残喘才逃走的。

到底是神界的懦弱生命。

阿克拉姆回到了自己在教国的临时住所——白冠之喉外务庭。

他很确信那个身份低微的神父没资格进入到这安保严密的所在。

和负责看门的辉盾圣骑士们打过了招呼,阿克拉姆进入了教国特意给自己这位身份特殊的高贵客人安排的房间。

回到屋子里,阿克拉姆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浴室。

冰冷的凉水自喷头落下,他哆哆嗦嗦地洗了个澡,以图洗去身上的味道。

都说野兽有在猎物身上留下气味标记的习惯,谁知道那头怪物有没有这个嗜好。

自己曾经亲眼见到科特尔在他手下惨叫连连,绝望的诅咒自己主人赐予的不死祝福的画面。那场景是阿克拉姆一辈子抹不掉的心理阴影。

明明人类方有这种怪物,那声称为了魔界的魔王竟然从未向同胞们透露一丝一毫。

阿克拉姆咬牙切齿,他用浴盆一遍遍盛好了干净的水浇灌在自己身上。

他就好像是个被恶人凌辱了的少女。

终于,在确认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经完全属于人类之后,阿克拉姆离开了浴室,披上了浴袍。

他的脸冰冷而僵硬。

推开了卧室的大门,他看着自己那微微抖动的床铺。

床上的被子隆起,屋子并未开灯,因而只能隐约看清那被子下面曼妙的线条。

那是今晚教国奉献给他这位大商人的“晚宴”,是一颗成熟的果实,一朵芬芳的鲜花。

瞬间,阿克拉姆再度从被捕食者恢复到了猎人的角色。

看着人类在自己面前等待享用的画面让他恢复了自信,甚至于说,他难得对食物诞生了属于男人的欲念。

感受到下身的变化,阿克拉姆也很意外。

他以前没有玩弄食物的性癖,但或许今天,他需要从一个兢兢战战的羔羊身上获得被人类折辱的自尊心。

是啊,他才是毫无争议的上位者,是食物链的顶点。

“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得到我临幸的食物。你会在死之前体会到比死亡更极端的快乐,我甚至有可能不会吃你……比起填饱肚子,你现在有更大的用。”

在黑暗中,阿克拉姆的双眼亮起了红色的光。

一阵从对面的窗户吹过来的风撩拨开了他的头发,让那对儿眸子的红光愈发的慑人。

“嘿嘿嘿嘿嘿——”

“打扰一下,我不赞同。天底下能有啥事儿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房间里,响起了另一道疑惑的声音。

看来每个魔族都会犯下一个错。

他们都不太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一个本应该密闭的空间里哪儿来的风。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打开。

一个蠢得挂相的灰毛神父捏着巴掌大的小册子,颇为委屈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好意思,白天看地图太久了,眼睛有点酸——问一下,你就是科特尔的副官,那个人皮变色龙是吧?”

神父眯着眼,眼眶红彤彤的,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下翻书,他那表情就跟没睡醒一样,又纯又唐。

阿克拉姆怪叫一声,扭头冲向了房间的出口。

他疯狂的拧动门把手——却发现门把手没了。

不,不是没了。

是被攥成了一团。

“我是第一次看到会主动把自己洗干净的食材。哦,对,我记得你会隐身是吧——上个月就是让你这么跑了的。”

他抬起手,用打火石点燃了他刚刚坐着的椅子上的羽绒坐垫。

很快坐垫燃烧出了一缕浓烟,而烟雾触发了公国特制的烟火报警魔法,淅淅沥沥的水花从穹顶喷下,勾勒出房间里每样东西的形状。

“这次我涨教训啦——”

神父将小册子放在怀里,扭头悲悯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

而后,又扭头看着坐在地上,身体痉挛的比那少女更剧烈的阿克拉姆。

虔诚的饱腹神教信徒十分亲善地做出了保证。

“你放心,我不玩弄食物的。你对我最大的用就是填饱人类的肚子。”

阿克拉姆猛地抬头,奋力的砸向了玄关处的报警铃。

砰的一声,铃被砸坏了,却没有任何警报声响起。

银色的头发被巨大的手掌一把扯住。

仁慈善良的秩序侧信徒给予了食物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答案。

“你这儿的构造跟我那套房挺像的,所以在你洗澡的时候,我毁掉了房间里所有所有可能让你跑掉的机关。”

不是。

为什么?

他不是个……弱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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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的深夜,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

一个黑影走进了房间,脚底的水声引起了黑影的注意。

屋子里并不是想象的那般漆黑一片,等亮着,整个房间湿漉漉的。

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洒在墙壁、天花板、洗衣间、床铺上面。

一张人皮铺在地上,泡在水中漂浮着,画面颇为恶心。

在灯光下,黑影没有继续维持隐匿的必要,影子散去,露出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娇小少女。

她面色苍白的双手捧着脸。

“完,完了,来晚一步,人,人还是让吃了!”

她走到那张泡水的人皮跟前,龇牙咧嘴地将之挑了起来。

“不,不对……男人的人皮?不是那孩子的……?”

一阵风吹过,少女抬起头来,看着被砸出了个大窟窿,周围满是血迹的落地窗。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长大了嘴巴。

这里可是二十二楼……

“这,这是想不开……觉得自己罪恶滔天,自,自杀了?”

想到这里,少女气的猛地一跺脚。

“那,那你他妈,让,让我怎么跟温答解释……我,我杀洛文哥的单……是是是谁下的!”

愤怒的史官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态走到床边,低头顺着破洞的窗户看下去。

瞬间,她看到了令她脚骨悚然的画面。

只见在这距离地面高达六十米的楼壁上,均匀地出现了两排坑洞。

那大小像是直接用拳头轰砸楼壁砸出来的,洞里面还有血淋淋的手印。

很明显,房间里的人并不是跳楼自杀,而是被一头徒手爬楼的怪物从楼底硬生生抓墙壁爬上来,撞破了窗户给直接叼走了的。

“我,我去,那孩子不会,也,也跟着被吃了吧!?这,这让我咋交差!?爹,爹诶!!!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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