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
清脆却又带着一丝颤音的声音响起。
黄裙少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郝野抱拳行礼，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实际上，自从在擂台上见到郝野的第一眼起，她便彻彻底底地紧张起来了。
可明明此人修为和自己一样，样貌也不似穷凶极恶之人。
黄裙少女不由得暗自懊恼起来，纵使她争斗经验不多，但自觉心性也不该如此不稳。
“请！”
郝野神色沉稳，抱拳回礼，目光锐利如鹰隼，已然将对手的状态尽收眼底。
“比试开始！”掩月宗裁判弟子朗声宣布。
话音落下，郝野并未急于抢攻，周身气势却骤然凝聚。
他双脚微分，摆开一个看似朴实却暗含变化的守势，体内灵力如溪流般悄然运转，精神高度集中，神识锁定着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黄裙少女紧盯着郝野的眼神和姿态，也试图捕捉一丝破绽。
然而，对方那沉静如渊的气息、纹丝不动的架势，反而像无形的重压，让她胸口的窒闷感越来越强。
越是想看透，心中那莫名的慌乱就越是难以抑制。
“呔！看鞭！”
终于，难以承受这份压力的少女发出一声清脆的娇叱，手腕猛地一抖！
那缠绕在她皓腕上的青藤鞭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碧绿的毒蛇，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唰”声，直噬郝野胸脯。
鞭影凌厉，破空之声猎猎作响，倒也显出了几分练气八层修士的功底。
就在鞭梢及体的刹那，郝野动了！
他脚下步伐倏然变换，身形骤然变得飘忽不定，宛如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拂的柳叶，轨迹凌乱无序，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正是那世俗武功——罗烟步！
然而此步法在郝野那不凡的肉身力量与敏捷性的加持下，早已脱胎换骨，达到了另一个境界。
“啪！”清脆的鞭响落空，只抽打在地面上，激起几点尘土。
少女一击落空，心下更急，银牙一咬，手腕连抖，青藤鞭化作漫天碧影，“唰唰唰”连环抽出，攻势如疾风骤雨！
但任凭鞭影重重，呼啸生风，却总像是打在了一片虚无之上，每一次凌厉的鞭梢都只能徒劳地扫过郝野留在原地的淡淡残影。
辗转腾挪之间，郝野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数个拳头大小、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火球，依次在他身侧凝聚，随即带着微弱的呼啸破空声，刁钻地射向少女。
同时，他那飘忽的身形在闪避鞭影的间隙，正不动声色地向着少女所在的方位悄然逼近！
少女正因屡击不中而焦躁，忽见火球袭来，顿时手忙脚乱，惊呼一声，急忙将长鞭收回，灵力灌注鞭身，在身前舞出一片碧绿色的光幕试图格挡。
“嘭！嘭！嘭！”
火球撞在藤鞭光幕上接连炸开，如同鞭炮齐鸣，火星四溅。
虽然成功挡下，但火球爆裂产生的冲击力震得少女手心发麻，气血微浮，原本还算严密的鞭法瞬间露出了些许破绽。
她眼角余光瞥见郝野似乎正借着火球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拉近距离，心中大骇！
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双手一齐死死握住藤鞭中段，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汹涌灌入鞭身！
“嗡！”‘
青藤鞭发出一声低鸣，碧光大盛，鞭影瞬间变得更加绵密、狂暴，如同编织起一张覆盖身周的荆棘之网，企图将郝野彻底隔绝在外。
郝野眼神微凝，前冲之势戛然而止。他脚下罗烟步再展，身形轻灵地向后滑开数尺，仿佛一片被狂风吹走的落叶。
同时，他不再尝试近身，只是在少女狂暴的鞭影边缘飘忽游走，指尖灵动，时不时地再射出几颗火球，如同精准的试探，打在鞭网最薄弱处，引得少女不得不仓促应对，维持这耗费巨大的防御姿态。
几个回合下来，郝野心中已然彻底明了。
这黄裙少女鞭法招式练得还算纯熟，但只靠这些在这升仙大会上还是远远不够。
而且她的招式间充斥着刻板的练习痕迹，出手犹豫，缺乏生死搏杀中那股果决的狠戾和杀伐之气。
这与郝野在荒野中与狡诈散修周旋，同凶悍妖兽浴血搏杀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和心性相比，差距相当明显。
郝野的目光扫过少女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罢了，不过第一轮淘汰赛而已，没有必要下狠手。过早暴露其他底牌，引得他人瞩目更非明智之举。”
一抹极淡的轻松之意在他眼底闪过，旋即隐去。他身形微晃，再次消失在交错的鞭影之中，耐心等待着结束战斗的最佳时机。
于是，接下来的战斗便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怪异”。
擂台上，郝野与黄裙少女你来我往，乍看之下斗得颇为“激烈”。
郝野的身法依旧飘忽灵动，如同穿花蝴蝶。火球呼啸，水箭攒射，流沙陷阱更是层出不穷，此前所学尽数施展。偶尔还会被少女骤然加速的藤鞭逼得“狼狈”闪躲，几乎是擦身而过，难得的引起台下几声惊呼。
郝野始终牢牢掌控着比斗的节奏，将这场比试精准地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那看似凌厉致命的藤鞭，总是在堪堪触及衣角时诡异地落空。而他那些呼啸而去的法术，每每在关键处便“巧之又巧”地偏移几分，或是被少女虽显笨拙、却偏偏能“刚好”挡住的鞭影化解。
原本期待一场精彩厮杀的围观修士们则大失所望。他们只随意瞥了几眼，便纷纷摇头移开目光。
甚至有人在心中大骂不已：怎么两个软柿子分到了一起，要是留给自己该多好！
身处其中的黄裙少女，起初紧绷的心弦倒是舒缓了不少。
对手似乎并不如想象中强大，甚至几次“险情”让她心头一跳又随即生出一丝得意。渐渐地，一丝激动取代了紧张，她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难得的、旗鼓相当的对手。
“或许……我能赢？”
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
她开始尝试着变化鞭法，试探性地施展藤鞭附带的缠绕之术，虽然效果寥寥，灵力运转也磕磕绊绊，但这种真实的对抗感确实让她感到新奇，收获了些许斗法的体悟。
但这份“旗鼓相当”的错觉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时间推移，一种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
少女光洁的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白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握鞭的手腕也开始微微颤抖——那是灵力飞速流逝、接近透支边缘的征兆。
而对面的郝野，此刻也恰到好处地显露出“疲态”。他动作似乎“迟缓”了下来，躲避时脚步略显“沉重”，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紧咬着牙关，眉峰紧蹙，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擂台上此时仿佛已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关乎灵力底蕴和意志的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