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巡逻的士兵赵三勒住缰绳,马蹄在干裂的土地上打滑,扬起的尘土里,往日还有零星炊烟的村落此刻死寂一片。
土屋门扉敞开,井边散落着破陶罐,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头一紧,翻身下马冲进村里,挨家挨户查看,只在灶台边找到半碗凝固的稀粥,再无其他动静。
“坏了!”赵三魂都慌了,翻身上马狠抽一鞭,马蹄声急促地朝着营地方向奔去,连背上的长枪都晃得叮当作响。
营地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篝火堆上架着烤得油滋滋的野兔,士兵们围坐在一起,酒坛敞着口,肉香混着酒气飘得老远。主帐前,一名女子斜倚在虎皮椅上,墨发松松挽着金冠,几缕碎发垂在颈间,衬得肌肤胜雪。
她身着银白嵌黑纹的劲装,腰束玉带,勾勒出蜂腰翘臀的玲珑曲线,眉眼间却覆着一层寒霜,正是这支粮饷队的首领——楚惊鸿。
楚惊鸿指尖捏着酒盏,目光扫过嬉闹的士兵,眼底毫无温度。
她年方二十五,却已是乾元王朝赫赫有名的“煞神”:三年前孤身闯北狄军营,斩了敌将首级;去年镇压流民起义,以三千兵力破敌两万,连拔三座城,因手段狠厉,军中无人敢违逆。
“报——!”赵三跌跌撞撞冲进营地,跪在楚惊鸿面前,声音发颤,“首....首领!城西那村落……空了!连个人影都没剩!”
楚惊鸿手中的酒盏顿了顿,酒液晃出几滴在虎口。
她抬眼看向赵三,凤眸微眯,语气平静得可怕:“你说什么?”
“真,真的!小的挨家查过,灶台都凉透了,像是……像是全跑了!”赵三磕头如捣蒜,额头上满是冷汗。
周围的士兵瞬间噤声,连烤肉的滋滋声都显得刺耳。
楚惊鸿缓缓起身,银白劲装随着动作贴紧身躯,却没人敢多看一眼。她走到赵三面前,靴尖挑起他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冰:“本首领派你巡逻,是让你看住那些贱民,不是让你当个睁眼瞎。人跑了才来报,留你何用?”
话音未落,楚惊鸿腰间的弯刀已出鞘,寒光闪过。
赵三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溅在篝火旁的酒坛上,染红了半坛酒。
楚惊鸿收刀入鞘,用帕子擦了擦指尖,语气依旧平淡:“传我命令,全军即刻出发,追!就算把这片地翻过来,也要把那些贱民找回来——敢逃,就得有死的觉悟!”
士兵们哪还敢怠慢,慌忙丢掉酒肉,翻身上马。
楚惊鸿翻身上了一匹黑马,目光望向村落的方向,眼底杀意翻腾: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乾元王朝的“粮源”。
苍玄走在路上,看到前方有一条狗,而且眼神还不太好,眼神跟打架似的,左眼瞪天右眼瞪大地。
“我勒个骚刚。这是固定刷新的土狗吗?怎么看起来都不太有脑子的样子?”
“来!我就封你为‘混狗魔君’!以后跟着我混,王朝建立后少不了你的。”
那土狗正趴在路边啃一块发霉的骨头,听见苍玄的话,猛地抬头,左眼还歪着瞟向云端,右眼却死死盯着脚边的石头,尾巴胡乱甩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像是在表达不满又透着股憨傻。
苍玄走上前,指尖凝出一缕金光,轻轻落在狗头上。那金光刚触到狗毛,土狗瞬间直起身子,左眼终于正了过来,却还是时不时斜瞟两下,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却依旧带着股没睡醒的迷糊劲儿。
“混狗魔君?”土狗晃了晃脑袋,声音居然带着点奶气,“能……能有肉吃吗?”
苍玄忍不住笑了,从光团里摸出块烤得喷香的兽肉丢过去:“跟着我,不仅有肉吃,以后还能让你天天啃最好的骨头。”
土狗叼住兽肉,三两口就咽了下去,尾巴摇得更欢,凑到苍玄脚边蹭了蹭:“那……那我跟你混!以后我就是混狗魔君!”
旁边的村民看得直乐,之前那壮汉忍不住开口:“仙长,这狗看着……确实不太聪明,封个‘魔君’,会不会太抬举它了?”
苍玄弯腰摸了摸土狗的头,独眼闪过一丝笑意:“它看着憨,却有股子冲劲。以后我这新王朝里,可不只需要聪明人,也得有像它这样,认准了就不撒手的‘魔君’。”
土狗似懂非懂,却像是听懂了“新王朝”三个字,又蹭了蹭苍玄的手,昂首挺胸地跟在他身后,活像个得了差事的小官,只是走两步就忍不住歪头瞟一眼路边的草,模样依旧滑稽。
队伍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苍玄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冲着一堆人说道:“有人来送死,你们也看看战斗时候是怎么战斗的。”
苍玄话音刚落,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般逼近,楚惊鸿带着一队骑兵已追至近前。
她勒住马缰,银白劲装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苍玄身后的村民,最后定格在苍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就是你,煽动贱民逃跑?”
“我有点不明白,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干涉这些贱民?死在我手下实在有点太不可惜了,要不你投降来我手下当我的男人。”
“我会给你数不尽的财富和粮食,只要你投降,抛弃这些贱民。”
好家伙,虎狼之词张口就来。
楚惊鸿盯着苍玄,心里暗忖:这独眼男人气质绝非寻常流民,周身那股稳劲连军中将领都少见。
杀了太浪费。
若能收为己用,比100个赵三都管用。
财富粮食不过是诱饵,只要他归顺,既能少个劲敌,还能借他的本事更好掌控地盘,至于那些贱民,哪有拉拢强者重要?
没等苍玄开口,之前抱着孩童的老妇率先颤巍巍走出队伍,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虽轻却格外坚定:“姑娘,你别逼仙长!是我们求着仙长带我们走的,跟他没关系!”
旁边的壮汉攥紧锄头,往前迈了两步,挡在老妇身前,红着眼吼道:“没错!之前俺们快饿死的时候,是仙长让枯井出水、荒地生粮,才给了俺们活路!要杀要剐冲俺们来,别拿这些屁话哄仙长!”
几个年轻些的村民也跟着往前站,有人手里还攥着刚分到的光符,声音带着后怕却没半分退缩:“俺们知道自己没用,手无寸铁的,跟着仙长只会拖累他。可仙长是好人啊!你要是真给仙长富贵,俺们……俺们自己走,绝不连累他!”
那老妇又上前一步,怀里的孩童不知何时醒了,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老妇抹了把眼角,对着苍玄深深鞠了一躬:“仙长,您别管俺们了。您有大本事,该过好日子,不是跟俺们这些贱民一起死在这儿的。俺们就算饿死、被杀,也记着您的恩!”
村民们纷纷附和,有人甚至已经往后退,想悄悄离开,让苍玄能脱身。
人群里的抽泣声渐渐响起,却没人再往后躲。
他们知道自己逃不掉,却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拖累这个给了他们最后希望的人。
混狗魔君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凑到苍玄脚边,对着楚惊鸿的方向“汪汪”狂吠,奶气的声音里竟多了几分凶狠。
“你们都他妈说什么屁话?都没打起来,就他妈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出息?你们觉得老子会屈服他那点狗屁的颜值,还有那些画大饼的屁话?”苍玄终于开口了,不是那有的没的废话,而是直接骂。
他转身面对象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继续说道:“我听过很多诗句,但是我最记忆犹新的就这几首。”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苦厄难夺凌云志,不死总有出头日。”
“男儿不展青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