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脑袋,紧接着,他又回归了那副癫狂的模样:“现在杀了我吧医生!不,应该说‘治愈’我吧,现在,就是现在!”
“‘治愈’我!!!”
尤廉的神情越发冰冷,没想到自己的能力会来自于传说中、也是自己费尽心力从对方那里抢夺祭品的使徒,神话级别的异常生物……
尽管从结果来看,那些祭品给尤廉明显比交到第三使徒那一方的收益要更大。
神父声称对方是第三使徒……
若是尤廉的能力来自于祂,那这能力出现前的预兆是弗洛伦丝进入黑室,成为了自己的患者。
她带来了纺织物,带来了一只蜘蛛玩偶,她告诉他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只有尤廉自己才是真实的。
那么——弗洛伦丝的身份就变得十分可疑。
她,或者说现在该称之为“祂”。
祂就是第三使徒?
尤廉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想尽办法去治愈的患者会和使徒有着如此大的关联。
而神父却像是看出他的诧异一般,一度愚弄再猛地揭穿所带来的欢愉甚至让他无视了死亡的威胁。
现在神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被使徒所附身的人类现在还是过于弱小,不适合毁灭污染区,他还不够成熟,还需要更大的刺激。
只要自己死亡,组织的那些人自然会接收到这里的信息,他们会明白该怎么做。
只是看看现在茫然的尤廉,神父还是由衷觉得——这个人真是可怜呐。
当污染不对一个人起作用,就说明这个人早已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其思维也在逐步与人类背道而驰。
当初神父在祷告室最后留下的那句“进食之日就在今夜”,本就是为尤廉所述,从尤廉死而复生后,他就没有把他当作人类看。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医生,来让我亲眼见证一下何为【模因】污染。”
神父面对着尤廉留下了最后的遗言,眼下尤廉的思维不稳,这样的话语更容易挑动其被污染的本能。
果不其然,下一秒,尤廉抬头看向被束缚的神父,一阵风将他的兜帽吹落,那双天蓝色如同宝石一般的瞳孔内部忽有一点猩红蔓延,在昏暗中显得无比醒目阴森。
这一刻神父以为尤廉终于承受不了真相而精神陷入错乱,但尤廉却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狂,而是就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一根根血线如同蜘蛛裹茧那样将神父整个人围拢。
“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亡。”
“你不是想见到使徒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祂。”
血红的茧终于被编织完成,这一刻,它们骤然消失在原地,被尤廉转移至黑室内部。
而尤廉也出现在其中,血线重新回退织就成手臂。
他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向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还在不断蠕动的茧,就这样一步步将其拖向属于弗洛伦丝的那一面镜子。
站在镜子面前,他目睹着镜像中的猩红身影,那道影像他再熟悉不过,可现在,也再陌生不过。
在非会诊日的期间,尤廉无法进入镜子内部,但丢一些吃的应该没问题。
“这东西是食物。”
尤廉给“食物”下了定论。
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将手上拎着的血茧贴向了镜面。
在弗洛伦丝那空白的病房中,只存在两件事物——凌乱不成型的丝线,以及那半成型的蜘蛛玩偶。
现在即将多出了第三样红色的事物。
当它们察觉到病房外出现不速之客时,原本安静的蜘蛛玩偶忽地产生了一股异常的颤动,它的八只眼睛发出血色光芒,就那样活了过来像一只真正的蜘蛛那般沿着墙壁爬下了床,又飞快地向着神父的方向扑去。
没过多久,它便用螯牙接过了镜外的食物,将不断扭动的血茧拖回至床铺一点点将其吸食。
这个过程缓慢而折磨,尤廉也会定期为祂的食物进行治疗,一旦神父死亡,清理者那一方的人就能继承他的所有记忆,并且来找麻烦。
而尤廉要确保的,就是他们的人在长期内不会死亡,这太简单了,想要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医者仁心,这都是一名疫医应该做的。
“看起来等下一次的会诊,我应该和自己的患者好好‘谈谈’了。”
过了这么久,每一次提到弗洛伦丝,祂都能打破尤廉之前对祂的认知,而祂究竟清不清楚自己使徒的身份,这些也仍旧是一个谜。
尤廉重新翻看着弗洛伦丝的档案,目光注视在患者的家庭住址上。
【歌思黛尔市,贝里恩庄园】
“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座城市同样属于第三污染区。”
“我还需要更多资料。”
或许那位神父的所言非虚,全知往往意味着诅咒,但尤廉却认为比起无知,追求真理更是智慧生物永恒不变的道标。
世界本就是因为那些不断追求真理的人而进步,他已经知晓了部分真相,又怎么甘心让自己继续盲目痴愚?
“但愿我能在未来找到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
尤廉回归现实,那些涌动的头颅瞬间飞掠到他身边,它们簇拥着自己的主人,表示着自己对疫医的爱戴。
“神父说的也没错,疫医所谓的治疗就是抹杀,即便被‘治疗’的生物重新恢复了活动能力,但它们也不再活着……”
“至于现在的它们和丧尸的差别,大概是它们还保持着原有的记忆和智慧?”
尤廉曾经向库鲁斯自称是超凡者,没想到终有一日乌鸦嘴到自己身上,他的身上的确寄居着一只异常,只不过这只异常是神话级别的使徒罢了。
使徒带来了蜘蛛,蜘蛛与乌鸦似乎完全没有共通处。
尤廉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多,那些七阶异常的脑袋像是看出他的苦恼,想要安慰他,于是便在顷刻拥挤在一起边做各式各样的鬼脸,拼尽全力想要逗尤廉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