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待尘埃落定，那颗脑袋缓缓地将朝地的脸从地面的坑洞里面拔出，而后面露欣喜地看向尤廉。
更多的脑袋从四面八方涌现，纷纷将正在争斗的二人包围。
一颗脑袋更是凑到了尤廉的身旁，静候着他的抚摸。
这下，尤廉终于可以尽情嘲笑神父。
“忘记告诉你了神父先生，被我治愈的异常会自动变作我的仆从，从这只七阶异常死亡而后又复生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完全是我的患者了。”
“原本的它是不健康的、身患瘟疫的，但现在的它‘恢复’得很完美，我很满意。”
尤廉伸手抚摸着身旁的脑袋，而那只脑袋也满足地做出享受的姿态来。
接下来，众多的脑袋便陪伴着尤廉一步步向着神父的方向走去，他的本意并非杀死对方，最起码在问出自己想要问的东西前这人还不能死。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走到了被七阶异常轰出的坑洞旁，这一刻，掩埋坑洞的头颅自觉从坑洞中起身，漂浮至半空俯视着坑洞底部，在它的视野中，那只被自己轰得支离破碎的骷髅正在一步步退去异常的庇护，重新变回普通的人类。
“咳咳咳！咳咳！”
神父猛地咳嗽起来，很快，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但尤廉并没有给对方休息的机会，很快，两个半人高的脑袋便各自叼起对方的一边手臂，将他悬浮于半空面对尤廉。
“……怪不得七阶异常的界域没有消失，最初我察觉不到它们的存活气息还觉得奇怪，原来它们是成为了你的仆从。
但是啊，即便是距离它们这么近，我也没有从它们身上察觉出半分的活性。”
“医生，你所说的治愈就是一场屠杀吗？”
尤廉向前走了几步，那些骇人的脑袋也跟随起前行：“我并不认同你的观点，现在的它们明显比原本的它们健康得多。”
“哈——哈哈哈哈，这太可笑了，你的思维果不其然受到了祂的影响，也再一次向我证实了【模因污染】的恐怖。”
“你在说什么，祂是谁，模因污染又是什么？”
尤廉猛地抓住了关键词，他直觉这一次绝不能松口必须要问到底，一旦失去这一次的机会，自己在短期内就再也无法得到接触真相的机会。
“祂是谁！？”
在尤廉的步步紧逼下，那些咬着神父手臂的异常下口的力道越来越重，很快，他便血流如注。
但神父看向尤廉的目光却仍旧诡异：“知道为什么理事会禁止民众学习吗？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在血雨之下思考会陷入疯癫吗？因为知识和真理对于那些无能为力人来说就是最大的诅咒！”
“理事会害怕这些平民知晓真相，他们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但医生，我是多么仁慈啊，既然你想要知道真相那我就把真相全部告诉你，我告诉你——”
“这个世界就是一场骗局，它是虚假的！”
尤廉的神情阴沉了几分：“只有这些？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那第一个对您这样说的人是谁呢？”
神父对尤廉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孩子“变成了“医生”，又从“医生”变作了“您”。
伴随着神父的话语，尤廉忽地想到了弗洛伦丝，她一直坚持着所谓的世界虚假论，并且即便是智力有所回升也不改观点。
但尤廉一直认为那是痴盲症的影响，“疯子”可以只有一个，但如果有第二个人突然提出了和那位“疯子”一致的观点，那他们的论点可信程度就……
“不，我不能盲目听从别人的论点，我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就当尤廉这样想的时候，神父继续保持着他的笑容：“您应该很难以想象，我盯上您的时间，比您想象得要早得多。”
“雾历326年6月，我见证了一个病故之人的死而复生，我见证了这个人踏入雨夜不受任何影响，反而去狩猎异常。
我见证了这个人对付异常生物时，使出了血色的丝线，我在理事会中聘请研究员向博士写信，声称使徒在第三污染区中显露踪迹，让他们派多次阻挠清洗者的人来到这里，我打算借这个机会把你们一网打尽。
但那名指挥官中途竟然离开了，没办法，我只能费力控制七阶异常发动献祭，试图把你身上的第三使徒引出，但没想到使徒没有出现，反倒是你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
您知道的，综上的一切，使得我在现在对您的兴趣比第三使徒大得太多了。”
“在我看来，您比那位使徒更加值得研究。”
听着对方的话，尤廉的脸色越发阴沉，但这其中又有一句关键的话令他不得不在意。
“你说……第三使徒在我的身上？”
“啊，您不清楚吗，若非是那位使徒眷顾了您，您现在怎么会拥有使徒的能力。
被异常寄生的人，如果没有在一瞬间死亡而是成功活了下去，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人类”，超凡者？至少机械教会那些人是这样称呼我们。
从我们死而复生的那一刻，污染的侵蚀便开始了，但如何把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扭曲成怪物？这种病毒就叫做【模因】。
受到模因污染的人们会执着其生前最渴望的身份，进而一步步丧失自己的人性，看看你吧，医生……你现在还敢于正视【医生】这个身份吗？”
神父忽地笑出了声，尽管他的笑声多了几分讽刺与悲哀：“就像我是一名【神父】，未来的我也会被困于这个身份，一生都被束缚于人与神的夹缝之间。”
“但这不是你想拿整个拜尔斯给使徒献祭的借口。”
“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这不是没有成功吗医生，我的祭品都被您吃了不少……它们的味道如何？”
尤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神父也不多追问，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低声诵念了一句意义不明的祷告词。
“这场献祭给您还是给使徒都是一样的，我本来还期望使徒可以彻底将污染区摧毁，结局实在是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