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
库鲁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从阴影中现形并护在海娜身前的,赫然是那条布满湿滑黏菌的瘦长人形异常——是不久前在死胡同里,准备用来吓唬尤廉的那只。
库鲁斯的记性很好,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异常:那扭曲的肢体比例,那无声滑行的姿态和自己记忆中的它一模一样。
所以这只异常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的疑惑像冰冷的蛇爬上脊椎,直到库鲁斯猛地瞥见那异常关节处延伸出的、没入上方浓稠黑暗的猩红丝线。
刹那间一切线索都被冰冷刺骨地串联起来。
“这些丝线是莱茵斯特的能力,是莱茵斯特在操控它……”
库鲁斯想到了什么,顿时声音干涩:“它一直潜伏在这里保护我们?”
他的猜想是对的,尤廉当然不觉得用血线缠住门就可以抵挡异常入侵,为了更多的保险,他控制着这只异常蛰伏在杂货铺的顶端,就为了应对突发的意外情况。
平时杀异常生物都会补刀的尤廉又怎么可能不做多重防备。
至于为什么“疫医”出现时它没现身?
答案简单而残酷。
因为“疫医”就是操控丝线的主人,主人的傀儡完全不可能会去违逆主人的意志。
“啊——”
门外,传来一声悠长带着玩味的叹息,神父弯下腰将一只眼睛凑近门板上被他徒手撕裂的破洞。
他浑浊的眼球在洞口转动,尽情扫视着屋内惊惶。
“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他低语着,语调轻柔得像在念诵经文。
下一秒,那只完好的手再次从破洞伸了进来!
库鲁斯浑身一僵,电锯嗡鸣却停在半空。
他脸色惨白如纸:自己要再砍断这只手吗?但断手似乎对对方而言没有多大用,万一他全身都能化作疯狂爬行的骨头怎么办?
更让库鲁斯血液冻结的是,他本来以为这只手会像许多恐怖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样,沿着门上的大洞将整个门撕裂,可现实往往比故事更加惊悚。
库鲁斯看到伸进来的手上抓着一把断裂的猩红丝线,那些丝线是尤廉缠绕在门窗上、用于防护的产物,此刻却像被扯断的蛛网无力地垂在那只干枯的手中。
这一幕带给众人的惊悚程度不亚于一个杀人犯站在你家门前突然在门上钻了个洞,然后在洞口展示他刚拔下来的、你家的门锁。
“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吧,可怜的羔羊们。”
神父的声音带着悲悯的假面:“愿主宽恕你们无知的罪孽。”
吱呀——
杂货铺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门就这样被毫无阻力地推开。
神父踱步而入。
“嗒。”
“嗒——”
他锃亮的皮鞋踏在布满灰尘的地板表面,每一步都敲击在众人心脏上,发出沉闷且催命的回响。
“你们是不是很疑惑现在的我为什么还滞留在界域内?”
“七阶异常的封锁并不难打破,碎裂成那种地步,按理来说我想要离开也仅仅只是一秒的事,但是现在我离开不了,连带着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困于其中。”
“一切的界域碎片都像是被强力胶所粘连,或许称之为蛛丝更为妥当,更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些蛛丝的材质与我手上的这些丝线完全一致。”
“这代表着……我的计划失败了。”
神父口中诉说着自己的失败,但脸上却丝毫不见失落,他看着库鲁斯他们,忽地露出一抹痴狂的笑容。
与此同时,神父也缓慢回过头颅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那只断掉的手臂上,诡异的弧度正在不断将其修补。
门口,一道身影无声矗立,堵死了唯一的出路。
灰黑色的斗篷垂落,衣摆边缘,粘稠的猩红丝线如活物般微微飘曳探出。
“是你。”神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是我。”尤廉的声音平静无波,斗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
“我一直都清楚的,你就是一个变数。”
神父的头颅纹丝不动,只有身体完成了这骇人的转向,眼底的癫狂几乎要溢出来,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
回应他的不是对方的话语,而是骤然从房间各个阴影角落爆射而出的无数血线。
它们交织成一张致密的猩红大网,瞬间将库鲁斯、海娜等人所在的半边杂货铺严密封锁在内,隔绝成相对安全的孤岛。
尤廉随即转身,无声地融入门外的夜色。
与此同时,神父看也没看被隔绝的“祭品”一眼,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步伐中带着一种病态的轻快。
远离了杂货铺的范围,尤廉才在昏暗的街巷中停下步伐,斗篷阴影下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冰冷的刀锋刺向神父。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出现,从第一次见面时你的态度就和其他教徒截然不同,所以我猜,你一直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也是在故意引我现身。”
“啊,我亲爱的孩子,”神父夸张地张开双臂,断臂处新生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你在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不过……”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恐怕你也早就料到自己会被发现,提前布下了这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逃,很聪明,非常聪明。”
说话间,他那条新生的手臂已彻底复原,五指活动自如,皮肤光滑得如同新生婴儿,在昏暗光线下透着不自然的惨白。
这一幕让尤廉斗篷下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你也完全不质疑我可以杀了你。”
“是,我不会质疑现在你的能力,只是想杀了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尤廉的神情越发冰冷:“我刚出门就被塞入界域,库鲁斯他们是不相干被波及的人,按理来说,我们都会被带走充当祭品,但完全没有
你们的祭品数量是满的,根本不需要我们来填充。”
“我们中的四人被杀,立刻被注入了七阶异常的体内意图引我离开,异常杀死我后我因此失控,由此七阶异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