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邀请尤廉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同欣赏墙壁上的浮雕绘像：“愿意前来祷告堂的人并不多，每次那些孩子见到我就总是匆匆离去，但你身上没有他们那种恐惧感，你是个特别的人。”
“我整日待在使徒大人的神像前负责管理祂的祭品，但时间一久总是会难免感到无趣。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陪老家伙我聊聊天？”
尤廉沉默片刻，见祷告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闭，他只能走到对方身边抬头隔着兜帽看向浮雕，顺便暗自期望这老家伙不是会喜欢什么小男孩的变态。
尽管以他现在的年龄早已脱离小男孩的范畴。
沉吟片刻后，尤廉对着浮雕赞美万千：“祂真是美丽。”
“是啊，祂的真正姿态的确美丽。”神父认同了他的观点。
尤廉也趁着这样难得的机会向神父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或许借助这次机会他可以加深对这些教徒的理解，扮演起他们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至于话题，就从这名神父刚刚提起的“使徒”下手。
“我想亲自听您讲讲使徒，每个人对于祂的看法都不同，而搜集人们对祂的看法也是我想要看到的人们对祂虔诚的证明。”
尤廉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愤懑：“并非每个人都对祂虔诚，我憎恶一切对祂虚伪的人，但我看得出您非常信仰祂。
尤廉毫不避讳地在祷告室的神像面前扯谎，并且问出了毫无纰漏的问题：“在您的心目中，什么才是使徒？”
神父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在稍加思索片刻后，他再度看向使徒的绘像。
“使徒……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认为使徒只是神座下的天使，是高等异常，但这对于祂们而言简直就是最亵渎的言论。
在我看来，使徒就是规则本身，是超脱于神和天使之外更高维的存在，是祂们缔造了规则，是祂们降下了污染，也是祂们试图用这些被称为【污染】的产物将我们进化，带领我们去往全新的世界。
我们敬爱祂们，远比我们的生命更甚，故此在这场仪式中，每个人都会为了祂的伟业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们是伟大的、是不被理解的、是崇高的。
我们就像血雨一般洗涤一切污浊的尘埃，这也是我们组织名称的由来——”
【清洗者】
清洗者……尤廉在内心琢磨这个名字，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要知道的内容已经足够，神父的话语具有蛊惑性，虽然这点蛊惑影响不到尤廉，但尤廉还是不大乐意和对方待在一起。
这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简单的人又怎么可能站在一堆无头尸体旁边观赏几乎称得上惊悚的神像？
祷告室里的祭品还只是部分祭品，不敢想象他们究竟为了这次的仪式准备了多长时间，又杀死了多少人。
尤廉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在他看到祷告室的门重新开启时，便开始拖着一具具尸体向外搬离。
这期间，那名神父就这样眯着眼睛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直到尤廉将最后一具尸体搬离，神父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回姿态扭曲的神像之上，眼底是方才尤廉不可见的、近乎癫狂的虔诚。
“伟大的主宰，我们即将前往您的新世界，我们即将远离这个虚假且扭曲的国度。”
“进食之日就在今夜，进食之日就在今夜……就在今夜。”
另一边，尤廉强忍着尸体的腥臭终于把最后一具尸体给拖到了大殿。
说真的，他认为让一个重症患者，尤其是刚刚死里逃生身体虚弱的重症患者来干这种苦差事属实是罔顾人伦。
“这让我想起曾经兼职干物流的生活，真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叉车使，叉车当奥特曼使。”
“咳咳——”
尤廉忍不住被这里的气味呛得咳嗽起来，但很快，其他负责向这里搬运祭品的教徒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些教徒搬运的不只是人类，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异常生物，虽然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与那些异常和平共处，但到了关键时期，他们还是毫无顾虑地杀死了它们并把它们摆放在祭阵中央。
这一路看下来，浓烈的精神污染让尤廉的体质都有了相当可观的提升，也难怪之前那名当着尤廉面咬破毒药的人会是那副模样。
“如果把这些全部做成药，估计都可以塞满我的半个实验室……一下子将它们全部献祭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这已经不是浪不浪费的问题，他们就是在暴殄天物。
尤廉越看那些祭品越觉得惋惜，清洗者们的行为简直不亚于在一个盗贼面前展示一银行保险柜的黄金，而现在他们又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喜欢吗？丢外太空也不给你”。
很快，尤廉的心理路程便从“这太浪费了”转变为“或许我应该挽回一些损失”。
比如偷偷尝一些，不会有人发现的，更不会有人相信会有人混入教徒中跑去偷吃使徒祭品。
眼下周围无人仅有他自己在，尤廉立即冲到异常生物的躯体上假装自己在检查，实际上则是偷偷趁人不注意用血线切割一小块往自己嘴里塞。
味道一如既往地糟糕，但尤廉的味觉早就被折磨得千疮百孔。
当他觉得药效符合预期时，他所尝过的一整个异常生物就会被顺到意识空间病房内。
“海鸥异常、鱼类异常、食腐者异常、猪笼草异常、人形异常……”
“这怎么还有个井盖？”
尤廉打量那只印有五芒星图案的井盖打量了片刻，直觉这也是一种异常：“嗯，没见过的纪念币新版本。”
他已经随手顺了那么多异常了，顺一个井盖也是人之常情。
没过多久，尤廉就已经收集到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异常，而这些异常的消失甚至没让祭品的整体发生太大变化，这也足以侧面论证那些清洗者究竟残害了多少异常与人类。
“已经足够了，再拿他们就该起疑。”
尤廉认真地把地上的祭品整理整齐，等下一批祭品来时，他再帮忙将下一批祭品安置好，然后再悄无声息地顺一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