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他的死亡导致了智力的进一步降低吗？
如果原主是因为智力降为零而身亡，那么当智力达到负数时，难道就是他真正的死期……
智力的削减迅速地对意识空间内的尤廉产生影响，他混沌的脑子里刚勉强挤出这个认知，便又被更汹涌的迷雾淹没。
思考变得无比艰难，尤廉每一个念头都像陷在泥沼里的车轮，徒劳地空转。
而负数的智力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混乱？退化？彻底疯狂？还是……永恒的囚禁？
【留下来……留下……】
一个低沉、诱惑的声音在他混乱的意识深处呢喃，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理智的边缘。
【让治疗期间的患者死亡是医生的失职】
【这里安静……没有痛苦……没有……疫病……永远待在这里……】
对啊……留下来……多轻松……何必挣扎？
外面有什么？无尽的污染，丑陋的疫病，沉重的责任。
这里多好，洁白，安静，他可以在这里获得永恒的安眠。
尤廉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像滴入水中的墨汁，即将晕散开来，彻底融入这片死寂的纯白。
接受吧，接受这永恒的时光。
尤廉只觉得思考变得越发困倦。
痴盲症，这个一直为他所对抗的疾病终究是在他的身上发挥了作用。
但尤廉不甘心，就当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混沌的深渊里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在这一刻，尤廉再度看到了现实所发生的一切，他看到自己在现实的身躯被一股浓厚非常的污染所包裹，数不清的猩红画面在他的脑海间一闪而逝。
那都是现实的“他”的所作所为。
或许智力的进一步降低意味着他的意识要被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无法离开，尤廉曾经卡了意识空间的bug才成功地获得一间病房，自然而然地，他也成为了疫医的“患者”。
【疫医】跑了出去。
而【疫医】这个概念曾经是尤廉随口杜撰，现在却真的出现在了现实。
现实里的【疫医】失控了。
尤廉能感觉到他似乎对于瘟疫、患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本能念头，那就是绝不允许被自己标注患者标签的实体死亡。
因为疫医不允许死亡，所以尤廉便不会死，但这或许并非是一件好事，因为按照外部【疫医】的所作所为，成为他的患者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而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能被算作是他的患者。
尤廉被保存在了病房内部，如果不做些什么，迎接他的将会是永久性地变成白痴然后被无期限收容。
这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直接性死亡一了百了。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疫医】现在真实存在着，尽管目前在外的生物根本算不上疫医，他只是意识空间内泄露的污染凝聚而成的产物。
尤廉是毋庸置疑的本体。
但眼下冒牌货待在外面，却把自己封存在了病房中，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患者尤廉·莱茵斯特，你病得很严重，你需要治疗】
瘟疫之书还在向他传达这些信息。
“我生病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尤廉忽地笑了起来，顶着头顶完全负数的智力，那番笑容显得无比诡异。
“是的，是啊，我是生病了。”
“但是瘟疫之书，你现在像看守一个囚犯似的看守我，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在尤廉的灵魂还未彻底消失之前，一切借用他身体的事物都是赝品，更何况现在泄露在外的，也只不过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污染，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他，也不能被称为真正的疫医。
“我是患者，也是医生，在我没有宣布退休之前，一切借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的东西都是冒牌货。”
他从病床上起身，直接走向实验台，下一秒，尤廉飞快地拔掉了上方试管的塞子，将其中的“药剂”灌入口中一饮而尽。
这一刻，尤廉的身体不像从前那般轻松，反而因与污染物的接触产生了无比剧烈的疼痛，整个口腔、整个食道都像着了火般撕裂，尤其是胃部更是像被腐蚀一般。
疼，疼得撕心裂肺。
但尤廉仍旧动作不停，他紧咬着牙关，将一瓶又一瓶的试管内部溶液灌入口中。
浑浊的溶液与鲜血从他的口角渗出，顺着脖颈浸透了衣衫。
而此时此刻，那猩红色的负数智力也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智■力&＃#……】
【智力 1】
“这样不就痛快了吗？”看着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内容，尤廉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横竖我是痛快了。”
对，就是这样，他就需要更多的污染，越多越好——
接下来的时间，青年像发疯般抓握着那些试管向自己口中倾泻，原本滋味与污染性令人退避三舍的异常残躯现在却成为了尤廉最好的特效药。
这期间，原本纯白的病房忽地变得猩红，无数血线自角落中钻出朝着尤廉逼近，很明显是防御机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想要阻止他的“自作聪明”。
“噗呲——”
一根根血线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躯，接替了他的神经，妄图将囚者当做傀儡来摆弄，但尤廉却是伸手抓住了刺入骨骼内的丝线，狠狠地向外一扯。
像是在撕扯自己的神经。
“刺啦！！！”
剧烈的疼痛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也让尤廉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痛苦着、冷笑着，蓝色瞳孔因疼痛与意识的沉沦而不断收缩再扩散：“你们要记住谁才是这里的……”
一个破碎的、几乎被遗忘的认知，如同黑暗中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劈开了粘稠的迷雾！
“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干裂的嘴唇翕动，吐出模糊不清的气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于生命最深处的暴怒和不甘，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那负数的智力壁垒，在纯粹的、野蛮的意志冲击下竟显得如此脆弱可笑。
又是几瓶药剂被顷刻间灌下。
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一片片漆黑的斑点，那是即将被污染的迹象。
“是我。”
【智力 1】
【智力 1】
【智力 1】
【智力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