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人见他竟然真的敢对自己曾经的朋友动手,不约而同地狂笑出声。
“对!就是这样,来杀死我们吧!”
“不断的厮杀,用鲜血取悦那位,如此一来……我们的仪式才能算得上成功!”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仪式?”
库鲁斯猛地注意到他们言语中的关键词,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可这时,其余的三人都已经向着他扑来,就连刚刚被拦腰截断的人,其身体断口处也逐渐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触须,试图断躯重连。
“你不该分心……”
“专注好与我们之间的杀戮。”
“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我们注定了要厮杀至死,用鲜血来取悦祂……”
“取悦祂!”
“哧啦!!!”
库鲁斯再一次挥动电锯,无往不利的电锯想要斩断人的血肉之躯就像斩断一块豆腐般轻松,可他却没有分毫对胜利的喜悦,而是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既然你们出现在这儿,那么莱茵斯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了?”
满地蠕动的肉块们纷纷大笑:“虽然我们承认那个人是有几分能耐,但是现在你口中的他当然是死了啊!”
“妄想和本体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回到这里,回到我们身边……到那时,你就会看到一个真正的、来向你复仇的怨灵。”
“我们很期待。”
……
“我们很期待……”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头颅涌入了烟囱内部,它们最下层的头颅早就被高温灼烧成焦炭,但实在耐不过后方的头颅数量过多。
“咔哧,咔嚓——”
很快,最底层的焦炭压塌了明火,它们瞬间破裂,而上方的头颅接踵而至,很快便挤入了建筑内层。
在室内,原本敢于孤身引诱它们离开,与它们对抗的人已经倒地不起,其脑袋被提前埋伏入室内的头颅嚼得粉碎,失去头颅的躯干就像一具断了线般的木偶倒在地面上,看起来着实是可恨又可怜。
“自作聪明的人终于死了。”
那些脑袋欢呼雀跃。
“这就是与我们对抗的下场。”
“现在,为他安装新的头颅,让他成为我们的一员,再让他亲手杀死想要救赎的同类吧……”
“人类的恐惧与绝望,就是祂最好的精神食粮。”
头颅们围着尤廉的残躯,窃窃私语化作扭曲的共鸣。
它们彼此挤压、融合,五官在粘稠的拉扯中错位变形,最终汇聚成一个布满肿胀五官和蠕动肉瘤的巨型肉球。
肉球表面猛地探出数条黏腻的肉色触须,精准地刺向尤廉脖颈的断口,一旦连接,它们将吞噬他的记忆,将这具躯壳彻底转化为受控的异常。
转化,只需三秒。
三秒——触须如毒蛇般逼近。
二秒——冰冷的尖端刺入血肉模糊的断颈。
一秒——触须深入,神经末梢开始贪婪缠绕、试图接驳。
零秒——
这些数不尽的触须,连带着七阶异常本体……共同死亡。
是的。
死亡。
就当众多触须刚刚进入尤廉血肉中的那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迅速将它们吞没。
于人类的躯干中,无数猩红色的丝线在见到它们的一刹那,就如同嗅到了病菌的白细胞一般逆流而上。
它们顺着入侵的触须疯狂穿刺、蔓延!猩红之色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眨眼间浸染了整个巨大且扭曲的肉团。
同时,无头的残躯发生剧变——
那只被斩断的手臂血肉疯狂蠕动、再生,指尖瞬间变得漆黑锐利。
更多的血线如同破茧的活物,从他身体各处皮肤下撕裂而出,疯狂交织、缠绕,眨眼间,便将无头的躯干包裹成一个剧烈搏动的巨大血茧。
被猩红浸染的肉球上,无数惊恐的眼睛目睹着血茧的变化:茧的上部,一个头颅的轮廓正被内部疯狂生长的血线急速撑起并加以塑造。
转瞬间,一颗由纯粹血线构成的人头便已成型。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结束。
因为肉团上的眼睛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构成头颅的血线并未停止!
它们看到原本血色的人脑袋形状又开始发生新的变化。
它们继续扭曲、延伸、硬化,在肉球绝望的注视下,血线在人脸的位置疯狂编织、堆叠,最终凝固成一张冰冷光滑,却又毫无生气的鸦嘴面具。
猩色的礼帽、修长的礼服、骨质般的手杖——就像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一般瞬间覆盖了血茧的表面,将其彻底转化为一个整体。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剥离了全部色彩,唯有黑白二色,而在这黑白灰的情境下,又独有疫医满身猩红。
那是恍如旧日的瘟神!一只彻头彻尾的非人生物!
他缓缓抬起那只再生、指甲尖锐的手,握住了刺入自己颈部的肉色触须。那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猩红浸染、同化。
面具深凹的眼眶前,镜片一片漆黑,吞噬了所有光亮,也隔绝了任何情绪。
【你们……病了……需要……治疗……】
沙哑、沉静,仿佛从深渊传来的声音,是肉球意识湮灭前最后接收的信息。
那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悲悯?为疫病而悲,也为即将“治愈”患者而……满足。
被怪物触碰的瞬间,庞大的七阶异常肉球彻底死亡。
‘这就是你所说的治愈?’
这是它意识消散前最后的疑问。
也就在此刻,它涣散的目光才捕捉到怪物头顶那一直存在的、被忽略的数值:
智力:-15
这是毫无疑问的绝对抹杀。
但此时的尤廉(或者说,占据这躯壳的存在),其行为正与那“-15”完美契合——只剩下最原始纯粹的本能。
他歪了歪戴着鸦嘴面具的头,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自己刚想“治疗”,患者就死了。他本能地伸出双臂,抱住了那正在坠落的巨大、死寂的肉球。
【患者……应该活着……】
就在肉球的界域即将崩溃消散的前一瞬,无数猩红血线猛地从尤廉身上爆发,刺入死去的肉球。
血线如同最霸道的神经替代品,蛮横地灌注着狂暴“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