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聪明也并非一件好事。
“你看什么？你再盯着我看试试！”
库鲁斯终于被尤廉给看得受不了，他伸手指向尤廉：“大人，我必须举报我的这位邻居莱茵斯特，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距我上次见到他，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各位不觉得很可怕吗？什么样的人才会把自己天天关在家里连面都不愿意露，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现在却还活得好好的。”
库鲁斯许久未见尤廉，今天突然再见到他时竟然感觉他变得十分陌生，再也不复以往的阴郁懦弱。
甚至就连现在——
当尤廉看着他时，明明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道注视，库鲁斯却感觉自己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上下的汗毛不自觉层层竖起。
但是他怕什么，自己的检举合情合理，在这里检举他人成功后是有金钱收益的，写进档案进行表彰的，将来对加入理事会的审批有益的。
虽然过去的他想要向理事会举报也不知道举报路径，但现在理事会的调查员大人们就在眼前，这样的收益不拿白不拿。
和尤廉这个不求上进的不同，他可是做梦都想要加入黑曜石理事会，获得花也花不完的钱。
想到这里，库鲁斯直起了身子。
“如果你的行为合法合规的话又为什么要整日不出门，我合理怀疑你在家中偷藏了书整日学习倒卖书籍。”
“莱茵斯特！在拜尔斯，学习、尤其是在红雨出现的时候学习可是大罪！”
“你最好祈祷自己家里一本书也没有。”
他说完之后，那三名调查员互相对视一眼，就要进入尤廉的家中搜查，而尤廉也并没有加以制止，他侧开身，任凭各位调查员进屋搜寻。
等待那些人都进入屋内后，门外只剩下他与库鲁斯。
库鲁斯强忍着笑意地看着尤廉：“啧，莱茵斯特啊莱茵斯特，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收集书吧，我可是亲眼见到过你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书搬到家里，你完了。”
“就因为这些你要举报我？我还以为我带回家的是什么未组装炸弹零件呢。”
尤廉看着他，这下，他终于是明白原来这位邻居一早就发现了原主不太合规的所作所为，只是今天才等到了当面向调查员举报的机会。
而且如果不是他十分坚持，负责拜尔斯的调查员们似乎也并不乐意处理这样的麻烦事。
‘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理事会高层下达了哪一种新命令？’
一般直属领导的命令不会让下属们办事那么不情不愿心不在焉，或许，某位高层在跨管辖区下令。
再联想到昨晚遇到的那个男人……
尤廉敢打包票自己和原主从没有见过他，而拥有在如此短的时间处理掉那么多异常的能力，很难不让人把今天调查员们的异常活动同他联想到一起去。
一时间，尤廉嘴角的笑意，像浸了油的墨越洇越深。
库鲁斯本来还在得意，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心头那点等着看笑话的雀跃，忽地伴随着尤廉嘴角笑意的加深越来越淡。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巴巴地盼着尤廉失魂落魄，跪地求饶，对方竟还能在这种时候笑得出来？
更刺眼的是尤廉头上那顶簇新的高礼帽——他是在学那些贵族老爷们打扮吗？呸！粗劣的仿货，再伪装也是地沟里捞出来的破烂！
“你很得意是吧？莱茵斯特，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库鲁斯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集了些什么书。”
“嗯，我等着呢。”尤廉眼皮都懒得抬。
就在这时，调查员们鱼贯而出，怀里抱着的、腋下夹着的，全是从尤廉床底下搜刮出来的“罪证”——一摞摞的书。
《人体解剖生理学》、《论异常与人类的关联》、《超凡污染分类学》……
都是原主收集的资料。
“哗啦！”
书被粗暴地掼在尤廉脚边，扬起薄薄的灰尘。为首的调查员鹰隼般的目光钉在他脸上，声音淬了冰：“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都是民间杜撰的内容，内容并不保真，如果各位一定要问询我的意见，那么我无话可说。”
尤廉摊开手，目光轻飘飘掠过邻居库鲁斯。
那张脸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
尤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下一秒，他凑到库鲁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很会把握机会啊，难为你忍耐了这么久只为了这等一天来检举我这个恶人，让你这样的大英雄获得继续向上爬的机会。
“好吧，库鲁斯，我得承认是你赢了，铁证如山摆在面前我根本无法反驳，你的品德就像星空一样崇高。”
“我彻底被你击溃了所有自尊心，我破防了、汗流浃背了，在你面前我就只能像是蚂蚁一样遥望着你向高处而去。”
“你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库鲁斯本来该得意，却越听尤廉的恭维话越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的尤廉凑到他的面前，将脑袋凑到他的耳边：“我知道你高兴，但是你现在先别高兴。”
说完，尤廉转向最近的调查员，眼神陡然变得决绝：“长官，原谅我多嘴地问一句：在拜尔斯镇，阅读、收藏几本书，真的就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你在问什么废话？如果落到别的地方，阅读和收藏书籍自然象征着体面与上进。”
调查员嗤笑不已，眼缝里忽地射出寒光，他们说着说着，话锋徒然一转：“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污染区！”
“你们这些人，骨子里都渗着脏东西！思考？那是给深渊开大门！一个念头钻了牛角尖，砰！异变了，成了怪物！镇上的损失谁来赔偿？人命谁来担当？”
他猛地拔高音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尤廉脸上：“私藏书籍、阅读书籍，就是死路一条！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