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摊贩的指引,她很快来到了星罗城的西区。越往西走,街道越发宽敞整洁,周围的建筑也愈发气派恢弘,行人的衣着也明显华贵了许多。远远地,一片连绵不绝、气势磅礴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尽头。高耸的围墙,气派的大门,门前矗立着威猛的白虎石雕,以及身穿亮银色铠甲、气息精悍的守卫,无不彰显着此地主人尊贵无比的身份与权势——这里正是星罗帝国世袭罔替的白虎公爵府。
长夜月在距离公爵府正门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一个街角阴影处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戒备森严的大门,深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直接上门拜访或者硬闯都是愚蠢的行为。她心念微动,记忆命途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更为玄妙的“认知干扰”。它轻柔地拂过周围所有可能注意到她的人——路过的行人、街边的小贩、甚至包括公爵府门口那些目光锐利的守卫。在他们的潜意识层面,关于“街角阴影处站着一位粉发少女”的这个信息,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他们的目光会自然而然地掠过那个角落,仿佛那里空无一物,根本不会产生任何“那里有个人”的念头。
做好了完美的“隐身”措施后,长夜月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高大的围墙,进入了公爵府内部。
公爵府内部极大,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错综复杂。但对于长夜月而言,这并非难题。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细致地扫描着这片庞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她刻意避开了那些魂力波动强烈、显然是重要人物居住或修炼的区域,将搜索的重点放在了府邸中最偏僻、最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条件最差的边缘地带。
“按照我所知的原著脉络,霍雨浩在离开白虎公爵府之前,与他那位身份卑微的母亲,居住的应该是一处甚至比不上仆人房的、阴暗潮湿、破败不堪的柴房或者杂物间……”长夜月一边搜索,一边在心中冷静地复盘着相关信息。
果然,在公爵府西北角,一个几乎被废弃的院落附近,她的精神力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霉味、潮气和淡淡药味的压抑氛围。那里有几间低矮、破旧的房屋,看起来摇摇欲坠,与公爵府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长夜月的身影如同青烟般飘然而至,落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透过缝隙,清晰地看到了下方那个小院中的情景。
院中杂草丛生,水缸破裂。其中一间最为破败的屋子门口,一个看上去年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蜷缩在一个坐在小木凳上的、面容憔悴却依稀能看出昔日清秀轮廓的妇人怀里。小男孩的身体单薄,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小脸有些苍白,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却格外清澈明亮,此刻正依偎在母亲怀中,小声地说着什么。那妇人脸上带着疲惫和病容,却依旧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一种深藏的哀伤。
正是霍雨浩和他的母亲,霍云儿。
长夜月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那对相依为命的母子,深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同情或怜悯,只有一种如同观察实验对象般的冷静和审视。
“找到了。”她心中默念。
确认了霍雨浩的现状和具体位置,长夜月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没有现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象征着权势与荣耀,却也隐藏着无尽冷漠与悲凉的白虎公爵府。
回到“清源居”旅馆附近,长夜月撤去了认知干扰,如同一个普通的归客般走了回去。她推开客房门,发现唐雅已经结束了冥想,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街景。感受到长夜月回来,她立刻跳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外出探索的渴望。
“小夜月!你回来啦!事情办完了吗?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吗?”唐雅迫不及待地问道。
长夜月点了点头,看着活力满满的唐雅,又想起刚才在公爵府看到的那个瘦弱、眼神却带着不屈光芒的小男孩,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计划。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暂时会在星罗城住一段时间。你可以随意活动,但每日的冥想和实战训练不可间断。”
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霍雨浩如今还太小,他需要经历那些“故事”中本该经历的苦难——来自公爵府内部的欺凌与冷眼,物质的匮乏,母亲病重的煎熬……这些“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磨砺,虽然残酷,却是淬炼其意志、激发其潜力的重要催化剂。过早的干预,或许会拔苗助长,反而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她只需要在暗中观察,等待合适的时机。等待那个小男孩被逼到绝境,内心对力量产生最极致渴望的时刻,再如同“命运”般降临,伸出“援手”。届时,这份“恩情”与“指引”,才会显得弥足珍贵,才能更好地将他引导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让他成为未来吸引各方目光,尤其是神界目光的,最合格的“挡箭牌”。
于是,长夜月和唐雅,便在星罗城暂时安顿了下来。唐雅每日沉浸在探索新城市、刻苦修炼以及偶尔“行侠仗义”(针对她看不顺眼的纨绔子弟)的快乐中。而长夜月,则在看似平静的生活表象下,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开始悄然布局,等待着那颗名为“霍雨浩”的棋子,在命运齿轮的碾压下,发出璀璨光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