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当日同张师弟皆看到了你,在通天峰那庄严肃穆的擂台之上。”陆雪琪目光直直地盯着碧瑶那双漂亮且灵动的双眸,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清冷,缓缓说道:“碧瑶师妹,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你着实不该出现在擂台之上。再者,不论你心中隐瞒了什么,我都会等你愿意开口的那一日。”她的声音清冷而沉稳,仿佛这山林间的清风,虽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碧瑶迎着陆雪琪那坚定清冷的目光,嘴唇微微张开,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她满心纠结,不知该如何讲述,只怕这一张口,便只能吐出假话。她的脑海中思绪万千,要怎么说呢?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杀了她家人的魔教之人吗?还是坦诚自己是鬼王宗宗主之女,从身份上便是她一生的死敌?又或是,鼓起勇气说出她前世是张小凡的情人,而自己是她的情敌?这些话一旦说出口,是多么可笑啊。亦或是告诉她,自己是天琊剑灵?无论哪一种,说出来都像是荒诞不经的言语。以陆雪琪嫉恶如仇的性子,只怕自己还没能走出青云山,便已经成为天琊剑下的冤魂了。
“所以我说,我爱你。你可信?”碧瑶凝视着陆雪琪,字字饱含深情,眼中此刻全然是陆雪琪的倒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人。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忐忑。
陆雪琪的脸色瞬间一变,原本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怒色,厉声喝道:“碧瑶师妹,你若是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便请即刻离开小竹峰。日后相见,也只当对面不识,形同陌路。”她的声音犹如寒夜中的冰霜,透着彻骨的寒冷与决绝。
“我的话当真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吗?可我却是字字真心,句句发自肺腑啊。”碧瑶看着陆雪琪,神情有些癫狂,又带着深深的悲伤,不禁感叹道。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被眼前人理解。
陆雪琪听后,心中怒意更甚,毫不犹豫地欲要抽袖离去。然而,却被碧瑶急切地叫住。
“陆师姐。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说此话。”碧瑶心急如焚,快步走到陆雪琪的身旁,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碧瑶是深知陆雪琪的,她清楚陆雪琪说得出,便必定做得到。她真的害怕了,若是陆雪琪从此不理她,那种难受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也许这就是爱吧,如此卑微,却又让人甘之如饴。即便知道可能会受伤,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被碧瑶揪住的衣袖已经明显变形了,可见她是多么害怕陆雪琪离去。陆雪琪看着碧瑶如此失态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她似乎从碧瑶的举动中感受到了那份真挚且热烈的感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片幽静的竹林之间,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远远看去,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相得益彰,说不出的般配。然而,此刻她们之间的气氛,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在青云山那巍峨高耸的通天峰上,庄严雄伟的玉清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道玄真人面色凝重,居中稳稳地坐着,他身着一袭道袍,神色沉稳,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忧虑。其余六脉首座也都赫然在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情,但无一例外都显得十分严肃。整个大殿之上,除了他们,再无他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皆默然不语,道玄真人微微低眉垂目,眼神落在手中把玩着的一根黑色的烧火棍上。那烧火棍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让道玄真人陷入沉思。
“田师弟,”道玄真人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沉稳而有力,道:“你怎么看?”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田不易,眼神中带着询问与期待。
田不易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绪,然后缓缓道:“张小凡上山之始,并无此物,多半是这些年中机缘巧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偶然得到这等宝物。”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思索,似乎在努力分析着这烧火棍的来历。
苍松道人在一旁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道:“此棍可与天琊相抗,已然属于神兵之列,但遍观天下,从古至今,从未听说有这等宝物。”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审视的神情,仿佛对这烧火棍的来历充满了不信任。
田不易脸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悦,冷然道:“神州浩土,广袤无垠,何等广大,谁能知晓这世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异宝?你我虽修行多年,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见识终究有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对苍松道人的质疑感到不满。
苍松道人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他本就脾气暴躁,此刻更是被田不易的话激怒,刚要发作,却听小竹峰的水月大师冷冰冰地开口道:“我们自然是井底之蛙,但这黑棍施法时妖气腾腾,明明便是一件邪物,倒不知道为何田师兄却看不出来?”她的声音犹如冰刀,直直地刺向田不易,眼神中满是质问。
田不易哼了一声,心中的怒火更盛,道:“发些黑气便是妖气了吗?有些红丝便是邪物了吗?若如此简单判定,我回去把脸涂黑了,诸位是不是也把我当做魔教妖人给斩了?”他的语气带着嘲讽,对水月大师的说法表示不屑。
道玄真人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道:“田师弟,你不要这么说话,怎么好端端的说自己是魔教妖人!”他的声音中带着责备,希望田不易能控制一下情绪。
田不易冷哼一声,心中的气未消,甩过头去,不再说话,脸上依旧带着怒色。
道玄真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中那烧火棍轻轻地放到手边的茶几上,神色凝重地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商议一下两件事。一来此次七脉会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张小凡手中多了这一件古怪法宝,其来历不明却威力绝大,不得不让人担忧。二来当初我等商议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万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没意见了,唯有这张小凡……”他缓缓说着,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田不易越听越怒,本来他对张小凡修行忽然突飞猛进也心存困惑,对这烧火棍同样有着深深的疑心。但此刻在这玉清殿上,别人对自己门下弟子这般挑剔,他如何能不怒?当下沉着脸,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掌门师兄,你欲待如何?”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充满了愤怒与质问。
道玄真人没想到田不易竟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禁吃了一惊,众人也纷纷侧目。坐在田不易身旁,一向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风回峰首座曾叔常赶忙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轻声劝道:“不易,掌门师兄也没说什么,你先坐下。”他的眼神中带着关切,希望田不易能冷静下来。
道玄真人脸色微微一沉,严肃地道:“田师弟,此间事的确有些古怪,我作为一门之长,自会秉公处理,你放心好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安抚田不易的情绪。
田不易脸上怒色依然,但看着道玄真人那严肃的脸色以及身旁曾叔常的劝说,终究还是强忍着怒火坐了下来。
道玄真人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道:“诸位,此棍刚才大家也都看过了,外表看似平平无奇,毫无气息波动,内里却隐隐蕴含着煞气。但最关键的是,以我们这些修行多年的人的能力,都不能掌控此物,反而是那一个顶多只有玉清境第四层境界的小弟子可以驱用,这是何理?”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与担忧,等待着众人的回应。
众人包括田不易在内,皆是默然不语。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修真高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蹊跷之处,只是没有人愿意率先说出口来,仿佛一旦承认,便会揭开某个可怕的真相。
最后还是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缓缓道:“以我看来,这黑棍多半便是‘血炼’之物。”
尽管在座各位首座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道玄真人说出这句话,还是微微变了脸色。所谓血炼之物,便是以人本身精血化入炼造宝物之中,这种方法极为诡异。
这等奇术,不仅方法诡异艰险,对法宝材质的要求更是苛刻无比,几乎万中无一。而且炼造过程凶险之极,稍有不慎,炼造者便会为法宝凶煞血厉之气反噬,死状苦不堪言。
当然,若能成功炼造,则此法宝必定是威力绝伦,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而且更有一个特殊之处,便是宝物与主人血气相连,除非拥有炼造人的血脉,旁人皆不能使用。但也正因为是以鲜血为引,往往使得法宝沾染了凶煞之气。
传说中这血炼之法,传于上古魔神,自古以来在魔教妖人中代代相传。然而,却并未听说有什么出名的血炼法宝现世,多半是这法子太过凶险,即便连魔教中人也不敢轻易尝试,生怕落得个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