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弟子愚笨，这些年里修真进境一直进展不大，”张小凡缓缓地低下了头，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脖颈，让他不敢面对田不易那如炬的目光。他斟言酌句，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般思忖才慢慢道出：“前些日子，弟子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驱动些事物，可连弟子自己都不敢置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以、所以实在不敢贸然禀告师父、师娘，没想到……”
田不易听闻，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怀疑与不满，道：“没想到这次却一鸣惊人，大出风头！哼，你可真让为师刮目相看。”
张小凡心中一紧，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的，师父……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般。”
田不易岂是这么容易被蒙骗过去的，当下神色一凛，冷冷道：“你说你能驱动事物，但这至少要有玉清境第四层的修行。我问过大仁，他只传了你第二层的法诀，那你可否告诉我这个孤陋寡闻做师父的，你究竟是如何绕过第三层修炼至第四层境界的呢？”他说到最后，话声已是冰冷无比，话语中竟隐隐带了几分煞气，听得在场众人脸色瞬间大变，原本安静的房间里，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压抑起来。
张小凡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众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张小凡和田不易之间游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许久，就在田不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心中的担忧之情如潮水般蔓延的时候，张小凡却默默地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得出他依然十分疲惫，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虚弱，但他还是咬着牙，强撑着下了床。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在田灵儿那一双晶莹流转、满是担忧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缓缓地在田不易的身前，跪了下来。
田不易面色冷峻，丝毫没有动容，冷冷道：“怎样？你这是何意？”
张小凡深埋下头，双眼紧紧注视着身下那一片小小的近在咫尺的土地，仿佛那里有着无尽的秘密。他没有向旁边再看上哪怕一眼，低声道：“师父，请您责罚我吧！”那声音中带着决然，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众人听闻，皆是耸然动容。田不易更是气得勃然变色，他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小凡。苏茹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劝道：“小凡，你若是有什么顾忌便与你师父直说就是，何必如此？师徒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小凡跪在地下，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心中明白，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便再无回头之路。
田不易冷笑两声，气得反倒笑了出来，道：“好，好，好！你倒是个硬骨头，我也收了个好弟子啊！居然背着师父偷学功法，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小凡匍匐在地下的身子微微一颤，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与表情。这个屋子之中，仿佛也有个人，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只听他依然低着声音，坚定地重复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师父责罚我吧！”
田不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霍然站起，伴随着咯嚓一声脆响，在他身下的椅子竟是四分五裂倒在地上。众人见状，脸色再次大变。只见他对着张小凡怒目而视，大声怒道：“都是你的错，嘿嘿，你可知道背师偷艺乃是我青云门中大忌，轻则面壁数十年，重则废去道行逐出青云，你可知道？”
张小凡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看着满脸怒容的田不易。只见师父脸上满是真切的怒意，绝无一丝夸张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他自然是知道这些门规的，但他更知道，他不能说。说了，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他好不容易能和碧瑶并肩，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哪怕要承受师父的怒火，他也必须坚守这个秘密。
这个房间里像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开口说上一句话。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紧张的气氛冻结，只剩下了众人或高或低的焦急的喘息声。
张小凡的心，就在这片寂静中，这么静静地、冷冷地寒了下去。他仿佛疯狂却又无比理智地看着自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重新垂下了头，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却又带着一丝决绝，慢慢踏出了最后一步：“弟子不肖，请师父责罚！”
“砰！”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涌来，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瞬间将张小凡整个人向后击飞出去。他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尘土飞扬中，又无力地落到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在地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众人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以宋大仁为首，强撑着身子，带着满脸的担忧与焦急，率先在田不易面前跪了下来。其他众弟子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哀求道：“师父，你饶了小师弟吧！”
宋大仁更是满脸愧疚，急切地说道：“师父，我、咳咳，我，是我教导无方，才让小师弟做了错事，错都在我，您就饶过小师弟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眼中满是对张小凡的心疼与自责。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哀求声中，田灵儿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她怔怔地看着倒在墙壁角落痛苦挣扎、血洒衣襟的张小凡，脸色煞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她从来没见过田不易发这么大的火，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或许，张小凡的功法是碧瑶传授的。可若是自己认下，会不会……
田灵儿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深思。只是凭借着本能做着反应，内心一片混乱。
田不易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些弟子，又将目光投向还在墙角痛苦挣扎的张小凡，满脸怒色依然不退。他怒哼一声，一甩袖袍，大步走了出去，那背影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苏茹看了众人一眼，轻轻摇着头，无奈地轻叹一声。她对宋大仁等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说着，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张小凡，满是心疼。她对被何大智扶着站起身的宋大仁道：“你们去照顾小凡，我要去看看你们师父。”
宋大仁等人连忙应道：“是，师娘。”
苏茹又是一声轻叹，转身缓缓走了出去，脚步中透着几分沉重与无奈。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人说话。许久，田灵儿才缓缓地朝着张小凡走去，她背对着众人，轻轻扶起了张小凡。张小凡嘴边有血沫不断流出，虚弱地躺在她的臂弯里，竟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一个瞬间，一滴清凉的泪珠，悄悄地从田灵儿的眼眶滑落，滴落在他脸上的血泊之中。
众人离他较远，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有田灵儿听了个清楚。“碧瑶，碧瑶，我变了...”
此行千百里，佳人伴身旁。
碧瑶静静地看着身旁的陆雪琪，心中仿佛被抹了蜜一般，甜得快要溢出来。只是，在陆雪琪面前，她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她并肩走着。她偷偷打量着陆雪琪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清冷的气质，如同寒夜中的月光，让她心动不已。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陆雪琪身上传来的气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牵引着她的目光和心思。她多想就这样一直陪着陆雪琪，走过这千百里的路程，看遍沿途的风景，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她们二人，沉浸在这静谧而美好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