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雪琪迈出两步后,碧瑶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那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清冷而孤寂。不知想到了什么,碧瑶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突然提高声音叫道:“陆师姐...”
陆雪琪听到呼唤,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目光与碧瑶的目光交汇,两人相视片刻,那短暂的对视仿佛凝固了时间。陆雪琪的眼神依旧清冷,却又似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她轻轻移开了目光,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碧瑶在陆雪琪移开目光时,仍旧痴痴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忐忑,带着几分讪讪的笑意说道:“明日比试小心。”这简单的几个字,包含了碧瑶满心的关切。
顿时,陆雪琪只觉得心下一股暖流悄然淌过,这股暖流在她原本冰冷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回应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合上了。最后,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碧瑶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陆雪琪的白色身影。那抹白色如同夜空中的流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云海的边缘,融入了无尽的夜色之中,她才缓缓转身,带着一丝眷恋与不舍,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清晨,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大竹峰的每一个角落。众人在这温暖的晨曦中悠悠转醒。
杜必书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大声抱怨道:“真是的,这床睡得我腰都快断了,今天还怎么去参加比试啊?”他的声音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外响亮,满是无奈与烦躁。
老五吕大信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六,别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我也睡了一整晚,怎么就没觉得腰有什么问题呢?你就别在这儿叫苦连天了。”
宋大仁在一旁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老六你昨晚都抱怨了一个晚上了,还没抱怨够啊?你瞧瞧老五和小师弟,人家都没像你这样嚷嚷。”
众人正说着,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碧水衣裙的女子款步走来,正是碧瑶。今日的碧瑶与往日仿佛判若两人,她精心梳理的秀发如墨般乌黑亮丽,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灵动。那身碧水衣裙宛如一湾清澈的湖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映衬得她肌肤胜雪,光彩照人。她的眼眸犹如一泓清泉,顾盼生辉,眉如远黛,唇若樱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如春风般的笑意,就像是妖精吸食了男人的精气一般,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师兄们好。师弟好。”碧瑶笑意盈盈地说道,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清晨的最后一丝寒意。
张小凡听到声音刚一回头,便看到碧瑶正朝着自己微笑,更准确地说,是朝着大家露出那灿烂的笑容。他的目光瞬间被碧瑶吸引,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直到碧瑶轻声唤他,他才如梦初醒,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红晕,如同熟透的苹果。
“小师妹,你怎么来这儿啦?”宋大仁毕竟已有了文敏,对其他美女的抵抗力明显增强,不像张小凡他们那般毫无定力。他看着碧瑶,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今日七脉会武,山上想必很热闹。我想带着小灰到处转转,凑凑热闹。”碧瑶笑语嫣然,眼神中透着期待。
张小凡一听,立刻兴奋地叫道:“小灰,碧瑶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仿佛碧瑶的到来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碧瑶微微诧异,有些意外地看了张小凡一眼。自从张小凡长大后,出于礼数,他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碧瑶,一直都恭敬地唤自己师姐。刚刚被他这声一叫,碧瑶不禁想起前世那个青涩而纯真的小凡。他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在碧瑶心里,今生与前世的张小凡,终究还是有着细微却又深刻的区别。前世的张小凡,如同温暖的阳光,教会了碧瑶如何去爱,让她品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与苦涩;而今生的张小凡,却仿佛是命运的一种暗示,要她学会如何去放手爱,去面对那些无奈的现实。
“吱吱吱吱”,伴随着一阵欢快的叫声,小灰很快从远处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它一看到碧瑶,兴奋得不得了,围着碧瑶上蹿下跳,嘴里叫个没完,仿佛在诉说着对碧瑶的思念。
碧瑶见到小灰,心中也十分欢喜,她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小灰的脑袋,轻声同它说道:“我带你出去转转,你可愿意呀?”
小灰好似能听懂碧瑶的话一般,兴奋地抬起前爪,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一个劲地点头,模样可爱极了。
碧瑶带着小灰正欲离开时,小灰却突然伸出爪子,拉住了张小凡的衣襟,朝着自己“吱吱吱吱”地叫唤,似乎在邀请张小凡一起同行。
碧瑶心里明白,小灰是想带上张小凡一起出去玩。可是她此次出来,是想要把小灰给陆师姐看看,她满心期待着陆雪琪看到小灰时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带上张小凡的话,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陆雪琪到目前为止和张小凡都没有什么交集,她深知陆雪琪的清冷性子,若是因为张小凡的出现,让陆雪琪对他生出什么别样的情愫,那自己就算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张小凡何等聪慧,一下子就看出了碧瑶的为难之色。原本满心的欢喜,此刻就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给浇灭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但他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道:“师姐,没事的,你和小灰去吧,不用管我,我还要同师兄们一起去做早饭呢。”
小灰虽然是通灵的灵猴,但到底不是人类,无法理解人类那些复杂的心思。它只听得张小凡说自己有事,便也不再强求,随即松开了张小凡的衣襟。
“好,张师弟。等早饭前我会将小灰带回来的。”碧瑶朝着张小凡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示意他放心。
张小凡看着碧瑶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苦涩万分,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烧火棍握紧了几分,仿佛想要从这冰冷的铁棍中汲取一丝力量,来驱散心中的失落。
碧瑶带着小灰,刚出了大竹峰,便兴致勃勃地朝着小竹峰的方向行去。
青云门有一条严格的规定,在青云山上的弟子,不可御行,不可杀生。这条规定如同高悬的明镜,时刻约束着弟子们的行为。久而久之,待在山上的青云弟子们都快忘了自己还拥有御行这一本事,仿佛那已经是遥远的记忆。
碧瑶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心情格外愉悦。当她走到青云中间的岔路口时,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因为她知道,离陆师姐越来越近了。她满心好奇,不知道陆雪琪见到小灰时,会露出什么样的神色呢?是惊讶,是欢喜,还是依旧保持着那副清冷的模样?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可能的画面。
“咦?”忽地,一声惊叹,毫无预兆地在她身边响起,那声音如同炸雷般突兀,把毫无防备的碧瑶吓了一跳。
她连忙看向身边,只见是个年轻的青云弟子。此人五官清秀,犹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身着一袭长袍,随风轻轻飘动,更添几分潇洒。他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手中拿着一把描金扇子,扇子上边似乎精心绘制着些山水河流,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仿佛那扇面上的山水都有了生命。此刻,他正凑了上来,然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没有看碧瑶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碧瑶肩头上的那只猴子小灰,眼神中满是惊奇与好奇。
猴子小灰生性敏感,见身前那人直直地盯着自己,目光大是古怪,仿佛要把它看穿一般,顿时大怒。它“嗖”地一声,迅速翻起猴爪朝着那人抓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
那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料到小灰会突然发难,差一点脸就被抓花了。幸好碧瑶反应敏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把头向后一仰,在间不容发之际惊险地躲了过去。
碧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急忙说道:“这位师兄,对不起了!小灰平日里很温顺的,可能是它今天有些激动。”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不料那人倒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手一摆,洒脱地说道:“没关系,是我一时疏忽,忘了‘三眼灵猴’脾气暴躁,容易伤人。”他的笑容温和,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碧瑶一呆,心中暗暗思忖,难怪这猴子这般灵敏机警,原来是“三眼灵猴”。她曾听闻,三眼灵猴乃通灵奇兽,世间罕有。幼年时,其外表与普通猴子无异,憨态可掬,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但在成年后,额头上第三灵目便会开启,灵性大张,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非但能通晓五行仙术,施展各种奇妙的法术,更能看千里之外事物,目光如炬,据说古语中的“千里眼”便是说的这三眼灵猴呢!这等奇兽,实属罕见。
曾书书这才将目光从猴子身上移开,仔细看清了这灵猴的主人。只见那女子肌肤胜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澈见底,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意。但那冷傲灵动中又颇有勾魂摄魄之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曾书书平日里虽喜欢收集各种志怪的书籍,对世间奇闻轶事了如指掌,但也对美人的图画情有独钟。他曾见过几面陆雪琪,只觉得她气质清雅,似冰似雾,如同九天玄女般难以捉摸,让人敬畏。可今日所见之人,却如云似水,温柔婉约,让人感觉可遇而不可求,仿佛是梦中的仙子降临人间。
“碧瑶师妹,在下曾书书。”曾书书看着眼前之人,虽然未曾与她正式相识,但凭借着她独特的气质与倾国倾城的容貌,除了大竹峰的碧瑶还能是谁呢?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碧瑶自然是知道曾书书的。前世,他不知道多少次纠缠过陆雪琪,一次又一次,不顾陆雪琪的冷漠与拒绝,恬不知耻地以爱的名义去强迫陆雪琪接受他的感情。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前世的陆雪琪,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张小凡一人,对于他,最多也不过是同门之间的普通情意罢了,又怎会有其他的情愫呢?想到这里,碧瑶心中不禁微微叹息,暗暗为曾书书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