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随着田灵儿和张小凡缓缓走出房去,抬眼望去,只见天色尚早,正是清晨时分。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澄澈,淡淡的蓝色中透着几分清新与宁静。走出回廊,朝着后山的方向眺望,远处还有朦朦胧胧的雾霭悠悠飘荡在山间,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给整个山峦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这如梦如幻的景象,让碧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竹峰上那位正在修行的人。她猜想,陆雪琪大概也已经结束了晨修,回到小竹峰的某处了吧。
这三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大竹峰后山的路途。
昨日张小凡被宋大仁抱着前往那个山坡,一路上只觉得没走多久便到了,而且道路平坦好走。可今日自己亲身走来,才发现这其中的艰难。仅仅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就察觉到坡度越来越大,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而这路程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遥远得多。
反观身旁的田灵儿,今日没有祭出那条神奇的“琥珀朱绫”,却依然脚步轻盈,走得轻松无比,仿佛这陡峭的山路对她来说如同平地一般。再看看碧瑶,她身姿矫健,步伐稳健,那绿色娇小的身影在蜿蜒的山道间灵活地晃动着,显得轻快之极,宛如一只灵动的小鸟。看到她们如此轻松的模样,张小凡顿时觉得自己更加没用了,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和自责。
又艰难地走了小半个时辰,碧瑶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张小凡已累得满脸通红,呼呼直喘粗气,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酸疼,整个人疲累不堪。碧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忍,于是冲着走在前头的田灵儿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田灵儿听到碧瑶的话,回头看了眼张小凡那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略带嫌弃地说道:“真没用,停下歇歇吧!”
张小凡像是听到了大赦令一般,连忙用力点头,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拼命喘气。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羞愧,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碧瑶,觉得自己在碧瑶面前出了丑。
碧瑶静静地站在山道上,向下俯瞰,只见大竹峰挺拔耸立,气势非凡。周围的群山与之相比,仿佛都矮了一头,大竹峰宛如一位傲然屹立的王者,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威严。看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碧瑶不禁暗暗想到,这青云之地的确是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灵气充沛,是个不可多得的修行圣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美好的地方,却为何孕育出那一个接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想到这里,碧瑶心中一阵感慨,不禁有些想笑,这笑容中夹杂着无奈与嘲讽。
“师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张小凡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
“你问吧!”田灵儿倒是很干脆地回应道。
“为什么我们要把砍竹当作功课呢!我原以为功课都是修行道法之类的呢?”张小凡一脸疑惑地问道,眼中满是对答案的期待。
“你懂什么,修真之人,身子是最要紧的。”田灵儿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娘说了,若是身子不好,即便有无上妙法,也是难以修习。我们青云门源于道教,向来极重养生健体,这可是修行的根基。你想啊,道法修习到了深处,对身子的要求就更高了。就拿我们青云门中至高奇术之一的神剑御雷真诀来说吧……”田灵儿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试图让张小凡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碧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张小凡和田灵儿两人一来一往的答话,看着张小凡那懵懂无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而田灵儿则努力扮起大人的模样,在那里卖弄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说到底,他们终究还是孩子罢了,天真无邪,对这世间的复杂还一无所知。想到这里,碧瑶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经意的一笑,又让碧瑶的思绪飘到了陆雪琪身上。她暗自思忖,若是陆雪琪在这儿,听到这样略显幼稚的回答,只怕会脸色淡然,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心中或许全是对这种简单解释的不屑吧。毕竟,以陆雪琪的性格和修为,对这些基础的修行道理早已了然于心,而且见解必定更加深刻。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日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无私地洒向大地,温柔地包裹着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每一片竹叶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三人终于走到了竹林前。张小凡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片茂密的竹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只见他转头对田灵儿道:“师姐,我刚到通天峰上时,还看到了一只好大的大怪兽,听大师兄说那叫‘水麒麟’,凶狠极了,当时把我和碧瑶都吓了一跳呢,那它也是灵兽吗?”张小凡眼中全是疑问,紧紧盯着田灵儿看了半晌,其实,他也不是有意提起这件事的。只是那天,他清楚地看到了碧瑶惊慌失措的样子,而自己也确实被那只凶兽吓得不轻,这件事一直留在他的记忆中,此刻看到相似的场景,便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田灵儿一边走进竹林,一边摇头道:“不是,灵尊是上古异兽,洪荒灵种,很是神秘,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它来历非凡,在青云门有着特殊的地位。”
碧瑶默默地走在他们一旁,一言不发,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然而,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听到张小凡的问话,又想起那只所谓的“水麒麟”,碧瑶不禁有些无语。她心里明白,这道玄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欺骗青云弟子。当年,诛仙问世,那场惊世浩劫又怎么会与这灵兽毫无干系呢?她怎么能忘,又怎么敢忘呢?那诛仙剑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落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中,宛如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在碧瑶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守护灵兽,分明就是一头被困在青云山下的凶兽,不过是诛仙剑的看守者罢了。若非是青云门当年用了那些卑劣的手段将这凶兽困住,又焉能有他们青云如今这般赫赫名声。说到底,青云门也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口号,实则自私自利的伪君子罢了。
“师妹,你怎么了?”田灵儿察觉到碧瑶的神情有些异样,心情似乎不太好,便奇怪地问了一句。
碧瑶缓缓抬头看了看田灵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道:“无事。”
并非是碧瑶故意要疏远田灵儿,只是,感情这种事情,碧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可否认,田灵儿确实待自己不错,一路上对自己也颇为照顾。但碧瑶对田灵儿始终难以热络起来。一来是自己前世与她交集甚少,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二来她们的身份背景终究是敌对关系,这层隔阂横亘在两人之间,让碧瑶实在是难以对她产生亲近之感。
田灵儿也听出了碧瑶口气中的疏远,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微微浅笑,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然而,一旁的张小凡实在是木讷得厉害,对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经过这件事,三个人基本上是各走各的,彼此之间的交流也变得少了起来。此时,林中的微风轻轻拂过,竹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被放大到了极致,更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孤独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