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男儿,又有几人能不为大好河山的壮丽所动,不被豪情壮志所鼓舞呢?那广袤无垠的山川大地,承载着无数英雄的梦想与热血,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着每一个心怀壮志的人。
碧瑶自然是了解鬼厉的,深知此刻他心中必定思绪万千,沉浸在这宏大的景象所带来的震撼与感慨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在一旁,任由这份宁静在空气中蔓延。
碧瑶微微转头,向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在那粗壮的树枝与繁茂的枝叶间游移,心中快速思索着。沉吟片刻后,她随即更不迟疑,双手轻轻舞动,重新驭起伤心花。刹那间,伤心花绽放出一片光彩耀目的白光芒,那光芒纯净而耀眼,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碧瑶身形一闪,在这片光芒的簇拥下,向着左边的树枝飞去。
这一飞便是许久,尽管身处高空之上,却依然能看到这棵巨树的巨枝上生长着无数巨大的叶片,繁茂之极,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层层叠叠,无边无际。然而,不知为何,在这片繁茂之中,却没有见到有什么果实或花朵,唯有从底下树干开始就一直缠绕着这棵巨树的无名藤蔓,此时显得格外醒目。藤蔓上鲜花盛开,花朵们争奇斗艳,如同身着彩衣的仙子,在风中翩翩起舞,花枝招展,煞是好看。
随着碧瑶不断飞行,这一侧的树枝渐渐变细,但那些藤蔓却越发粗大起来,而盛开的花朵也如潮水般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遍地都是,让人目不暇接。空气中飘荡着莫名的香气,那香气浓郁而迷人,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调制的香水,丝丝缕缕地钻进碧瑶的鼻腔,让人心旷神怡。
忽地,正飞驰着的碧瑶,身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住,硬生生顿在半空。这一下来得如此之急,以至于空气中隐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锐响,仿佛是空间被撕裂的声音。
眼前的树干,不知何时已被无数藤蔓完全遮盖,那些藤蔓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而在这屏障之上,鲜花争奇斗艳,自上而下如一片绚烂的花海,最终凝聚成一面巨大的花墙。就在这花海之中,赫然耸立着一座石门。石门高五丈,宽三丈,像是一位沉默的巨人,硬生生地嵌入树干之中。石门周围被无数藤蔓鲜花所淹没,只留出中间厚实的巨石部分,上边刻着古篆体的四个大字——“天帝宝库”。
那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青天之际隐隐约约地回荡着,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声音,震动心魄,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敬畏。
碧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落到石门之前,花海之中,那一个白色身影身上。
似乎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那个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无数的美丽花朵在青天之下,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突然间一起欢笑一般,纷纷绽放出最绚烂的姿态,衬着她绝世容颜,骄傲盛开。
在这片如梦如幻的花海之中,她便是那最亮丽清艳的那一抹颜色,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又似寒冬里独自绽放的梅花,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碧瑶人在半空,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无数的回忆、感慨、惊讶等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竟是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望着那道石门和石门之前的白衣女子,思绪万千。
与此同时,在死泽之外,离开大王村向西而去的古道之上,周一仙和小环正缓缓而行。
小环一双明亮的眼睛如灵动的小鹿般,举目四望。只见这条古道上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之景。从大王村走出来许久,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仿佛这片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极目远眺,此处地处荒野,四下无山,唯有辽阔的天空与广袤的草地。天高云淡,不时有微风轻轻吹过田野,青青野草如波浪般翻滚起伏,连绵不绝,那随风摇曳的姿态,倒也别有一番景致,让人心胸为之一阔,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清风一扫而空。
周一仙的声音从旁边懒洋洋地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意,道:“你看什么呢?”
小环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道:“爷爷,前些日子来这里的时候,因为赶路匆忙,也没有细看周围。今日天气晴好,你看这里景色倒是不错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
周一仙顺着小环的目光向古道外的原野看了看,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倒是为之一振。不过随即,他又自言自语起来,道:“不就是一片野草吗?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是金子做的,那还……”
“爷爷!”小环忍不住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道:“你怎么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钱来着,亏你名字里还有一个仙字,真俗!”
“俗?”周一仙瞪大了眼睛,佯装大怒,道:“你敢骂我俗?我老人家乃是世外高人,名满天下、万家生佛、造福百姓、普渡众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试图为自己辩解。
小环却只是静静地盯着他,那明亮的眼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周一仙在孙女那清澈的目光注视下,不知怎么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是没有底气,末了干脆把头一抬,哼了一声,道:“你小丫头哪里知道爷爷的厉害?”
小环忍不住噗嗤一笑,像个调皮的小精灵般摇着头转开视线。周一仙被孙女这般讥笑,心中一阵郁闷,长叹道:“我当初怎么会碰见你了,早知道就任凭你在路边哭死也不管你来着!”
小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雪白的脸上一派天真可爱,笑道:“那不是爷爷你好心吗?”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周一仙佯装生气地瞪了小环一眼,没好气地道:“好心个鬼,把你养这么大,整天气我!”
小环对此却并不害怕,更没有生气,似乎这些话她早就听得多了,已经习以为常。她蹦蹦跳跳地走近周一仙身边,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道:“咦,爷爷啊!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要把我带走的?”
周一仙怔了怔,其实他与小环向来相处随意,哪里会真的生气。不过这时听得小环问了这话,倒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几分往事,面色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惆怅。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在河阳城里,我看到你一个不过二、三岁的小姑娘倒在路旁边,饿得奄奄一息,连哭声都变得沙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一时心软,便把你抱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忽地瞪了小环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那时候你小小年纪,倒也聪明得紧,居然立刻就不哭了,害得老夫以为和你真的有缘,此念一动,便再也丢舍不下了。”
小环听了,向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拉住了周一仙的衣衫,像个撒娇的小猫咪般笑道:“爷爷你这不是好心吗?将来一定有好报的。啊!你看,这些年来,我帮你整天为人看相,替你赚了多少钱了?”
周一仙下意识地点点头,眉开眼笑起来,道:“嗯,这倒也是……”可话刚出口,他忽地惊醒过来,转脸怒道:“是什么是?胡说八道!”
小环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掩嘴窃笑起来。过了片刻,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道:“嗯,爷爷,那你当初去河阳城做什么,那里不是就在青云山脚下吗?我记得你向来不愿接近那里,这些年来,似乎就只有十年前,为了那个叫张小凡的青云弟子,我们好奇跟过去看了看,不过也未真正接近。”
周一仙面色微微有些黯淡,像是被揭开了心中的伤疤,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那没见过面的爹的遗骨灵位,就在河阳城中。当年我是在他忌日那天,在他墓前待了许久,心中满是悲痛与思念。走出来便在街头看到了你,当时心中正是难过,看着你又那么可怜,便收养你了。”
小环听了,一时也有些沉默,心中似乎被一种淡淡的哀伤所笼罩。半晌之后,她才轻声道:“爷爷,说起来我们又有十年没去看爹了。”
周一仙心中微微一算,缓缓点头道:“不错,一转眼又过了十年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像是在感慨岁月的无情,道:“罢了,反正我们一时也没什么去处,不如且去河阳城里,看看你爹吧!”
小环立刻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道:“好啊!”
周一仙摆了摆手,像是要挥去心中的愁绪,道:“走吧!这荒郊野外的,让人心里气闷。”
二人便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小环毕竟年轻,而且那些都是陈年旧事,加上她性子活泼,很快就从那一点伤怀中摆脱出来。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边走边四处观看风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无意中一回头,忽地一怔,眼睛微微睁大,对爷爷道:“爷爷,你看我们后面。”
周一仙一呆,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奇道:“怎么了?”说着,他顺着小环的目光向后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