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心中着实奇怪,金瓶儿既然是为了死泽中的异宝而来,却又不急于赶路,这其中必有缘由。但细想之下,料想这或许是她合欢派门中不欲为外人道的秘密,自己不便再追问下去,于是便转开话题,好奇地问道:“姐姐,我们进这死泽已有一日了,这一路走来,我瞧你似乎对这里的路径十分熟悉,难道你以前来过此地,认得路吗?”
金瓶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地说道:“我从未来过这里。”
小环不禁微微一怔,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她实在想不明白,若金瓶儿从未涉足此地,为何却能在这复杂的死泽中行走自如。
金瓶儿看着小环那一双明亮眼眸中满是疑惑,犹如清澈湖水中泛起的涟漪,不由得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听说过有一本古书残卷,记载了世间种种异闻怪事、奇珍异兽……”
小环微微皱眉,凝思片刻,脑海中迅速搜索着自己所知的各类古籍,忽然眼睛一亮,道:“莫非是《神魔志异》?”
金瓶儿点头道:“正是此书。此书乃是上古异人所著,传说原有九篇,然而岁月流转,多已失传。如今流传下来的仅有《妖兽·灵兽篇》、《精怪篇》,而我无意中得到了一篇《山水篇》的残卷,里面末尾处,便有关于这里死泽中的一些记载。所以,我虽未亲身来过,但对这里的大致情形也算有所了解。”
小环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但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另一侧周一仙那边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听到周一仙大声咒骂起来,听这动静,多半又是被什么不知名的蚊虫咬了,吸了血去。
小环到底和周一仙是祖孙,心中自然十分关心他。随即想到这一路上蚊虫虽然多得密密麻麻,犹如一片乌云笼罩,但却对自己和金瓶儿丝毫没有侵犯之意,唯独只叮咬周一仙,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小环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本事能让蚊虫避开,那问题自然就出在金瓶儿身上。
当下她回过头来,眼神中带着些许询问,看了看金瓶儿。金瓶儿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环儿,怎么了?”
小环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姐姐,我爷爷他……这个,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法力高强,不如你帮帮他吧!看他被蚊虫叮咬得实在可怜。”小环的眼神中满是恳求之色,希望金瓶儿能出手相助周一仙。
金瓶儿顺着小环的目光向周一仙看了一眼,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屑之意。她想起这个可恶的周一仙,之前为了他自己,总是不让小环和她在一起,就连两人说话都得保持距离,当真是可恶至极!但转过头看到小环那满含恳求的目光,心中顿时心疼得不行。于是,她轻轻耸了耸肩膀,故作无奈地说道:“罢了,看在你的面上,就便宜他了。”
说着,金瓶儿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玉瓶,那玉瓶质地温润,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将玉瓶递给小环,说道:“这瓶中有些药水,叫他涂抹在身上,蚊虫自然就会远远避开。”
小环欣喜地接过玉瓶,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开心地说道:“谢谢姐姐。”说罢,她连忙快步走到周一仙身边,将瓶子递给他。周一仙盯着玉瓶怔了片刻,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突然间他跳了起来,大声怒道:“有这个好东西,你居然不……”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金瓶儿面色一寒,眼神如利刃般盯了过去。周一仙登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没了声音,他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低下头默默地拿过瓶子,倒出药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周身。片刻之后,他只觉得一阵清新宜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股香味淡雅而舒缓,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疲惫与烦躁。果然,刚才还在他身边嗡嗡飞舞、扰得他心烦意乱的蚊虫,顿时没了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下,周一仙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环慢慢走了回来,将瓶子递还给金瓶儿。她犹豫了片刻,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低声道:“姐姐,你还介怀我爷爷当年做的错事啊?”
“哼!”金瓶儿面色微微一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三年前在东海边上,他一阵胡言乱语,却几乎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死地。若不是环儿你发现得早,又自损一年阳寿,为我施展‘收魂奇阵’,替我除去了附体妖灵,我此刻早就生不如死了。这事我虽答应你既往不咎,可他偏生不愿你同我在一起,就连说话,见你都要偷偷摸摸的,这等老匹夫,要不是……”
小环轻轻拉住金瓶儿的手,那小手柔若无骨,轻轻颤抖着,低低叫了一声:“姐姐。”这一声呼唤,犹如春风化雨,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安抚。
金瓶儿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感慨。随即面上露出笑容,眼中也满是爱怜神色,犹如一湾温柔的湖水,她轻轻拍了拍小环的手掌,说道:“罢了,罢了,只要有你,我的好环儿,我早就把以前的事放下了。只是有时候看着你那个爷爷,还是不怎么顺眼,忍不住要叫他吃点苦头。呵呵,好环儿,你可不会怪我吧?”说着,金瓶儿还勾动着她那迷人的眼眸,眼神中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魔力,像是要死死地将小环锁在自己的眼睛里。
小环被她这般勾引,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小脸红扑扑的,就连眼睛也带着些水润,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愈发楚楚可怜。最后,她实在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像是一只害羞的小鹿。
也不知为何,平日里那般飞扬跋扈的小环,此刻在金瓶儿面前竟然像一只乖巧的猫咪,温顺而可爱。
看着小环这娇羞的模样,金瓶儿含笑正欲说话,忽地面色一冷,犹如寒冬腊月的冰霜,迅疾转过身来,厉声喝道:“什么人?”那声音犹如洪钟,在四周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环与周一仙都是一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紧张之感。他们急忙举目四望,却只见四周一片雾气茫茫,那雾气浓稠得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水草茂盛地生长着,在雾气中影影绰绰,除了偶尔水面上冒上来的水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周围连一点其他的动静也没有。
但不知怎么,看着金瓶儿向来从容淡定的面色,此刻却突然变得凝重而谨慎,而且一反她与小环谈笑时温柔安静的模样,冷静中透露丝丝杀意,犹如换了个人一般。从她这般神态来看,仿佛来的是一个不可掉以轻心的强敌。
片刻之后,在远方浓雾深处,忽地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边响起,淡淡地道:“金仙子,我等约好了昨日在‘黑水沟’见面,商议大事,怎么你却不来?”那声音冰冷而沉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金瓶儿此刻似乎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脸色微微放松了一些,但眼中的警惕之色却丝毫不减,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而她说话的口气也是一点都不客气,冷然道:“我不认得路。”那语气简洁而干脆,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雾气之中的那人似乎一窒,像是被金瓶儿的回答噎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怎么,看金仙子的意思,莫非合欢派对此间之事,没有兴趣了吗?”那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试探与质疑。
金瓶儿哼了一声,眼望前方,目光如炬,直射向雾气深处,像是要穿透这层层迷雾,看清对方的模样,冷冷道:“三日之前,我合欢派门下弟子四人在大王村西北六里处被害,身中‘黑蟾散’剧毒,可是你下的手?”
雾中之人似乎怔了一下,片刻后才回答道:“不是。”那声音依旧平静,但却多了一丝犹豫。
金瓶儿冷冷道:“黑蟾散乃是万毒门独门所有,这又怎么说?”她的声音犹如利箭,直射向对方的要害。
那雾中之人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金仙子,若是我出手,根本不必用毒。”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与不屑,仿佛用毒对他来说是一种贬低。
金瓶儿又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显然在这一点上,她倒没有什么异议。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索着对方话语的真假,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对方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