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着陆雪琪平平安安地站在自己面前,水月大师那种内心深处涌起的喜悦心情,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在她心中,陆雪琪不仅仅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更是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承载着她所有的期望与关爱。然而,当真正见到这个她寄予了无数心血的弟子之后,水月大师竟一时间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陆雪琪同样有些不知所措,两人就这样尴尬地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两人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时,文敏匆匆赶来,轻声通知水月大师去田不易那里,说是有要事商量。
水月大师听闻,心中一动,立刻猜想道:“可是张小凡之事?”她心里清楚,此次张小凡回来,道玄真人必定会对他进行审问。毕竟张小凡与碧瑶的关系最为亲近,而碧瑶又是鬼王宗之人,其中种种纠葛,难免不让人对张小凡的立场产生怀疑。
文敏轻轻摇头,回答道:“不是,好像是要说碧瑶的事。”
听到碧瑶的名字,陆雪琪的心猛地“咯噔”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她下意识地转身,目光直直地向水月看去。只见水月大师神色瞬间变得幽暗深沉,周身仿佛散发着阵阵冷气,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愤怒与厌恶,仿佛要将碧瑶这个名字从世间抹去。
“哼,这魔教妖人当真是诡计多端,狡猾至极。想不到这碧瑶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计。她潜入青云多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活动,竟无人发觉她的真实身份。”水月大师眸色幽暗如渊,想到碧瑶不仅长时间潜伏在青云,更是差点害得陆雪琪性命不保,心中的愤懑如同汹涌的潮水,难以平息。
文敏听着水月大师的话,心中微微觉得有些过了。毕竟,她因与宋大仁的关系,对碧瑶也算比较熟悉。当初刚听到碧瑶是魔教之人时,她同样十分惊讶,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倒也觉得并非全无可能。毕竟,萧逸才那般身份的人都能设法混进魔教,以碧瑶的聪明伶俐,想要进入青云,似乎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困难之事。只是,她不好在师傅面前替碧瑶说话,毕竟师傅此刻正在气头上。
“师傅,掌门还在等我呢。”文敏见气氛有些尴尬,又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提醒道。
水月大师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文敏,随后又深深地看了陆雪琪一眼,这才和文敏转身远去。
陆雪琪怔怔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如何对付魔教,又会怎样处置碧瑶。即便她知道了这些计划,又能如何呢?她身为青云弟子,从小受师门教诲,肩负着正道的责任,绝不可能背叛师门去帮助魔教。
如今,正魔大战一触即发,局势万分紧急。她心里明白,他们目前应该没空去处理张小凡之事。当务之急,掌门等人肯定会集中精力应对魔教之人如潮水般的猛烈攻势,同时还要兼顾协调正道各方的力量,确保团结一致,共同抗敌。不过,经过碧瑶这件事,青云门内必定会人心惶惶,士气受到影响。目前很可能是叫各大长老前去商量此事,想办法安定人心,让大家能够专心应对魔教的进攻。
想到此处,陆雪琪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将悬着的心慢慢地放进了肚子里。
隔日,正魔两派再次爆发激烈纷争。战场之上,喊杀声、法宝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争斗斗法之中,天音寺的几位有道神僧看到周围一片狼藉景象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悯。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被法宝摧毁得七零八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森林中,野猪、野兔、野狗、野蛇等生灵在这场残酷的争斗中惨遭涂炭,它们的尸体横陈,鲜血染红了大地。
神僧们见状,不免喟然叹息,纷纷诵念起往生慈悲咒来。那低沉而庄重的诵经声,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回荡,仿佛是对这些无辜生灵的超度。念完之后,一声“阿弥陀佛”响彻四周,一位神僧佛指一挥,一记法宝石破天惊地打出,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朝着魔教众人飞去。魔教中人反应极快,纷纷闪身躲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个小山头在法宝的威力下化为齑粉,更多的生灵在这场爆炸中再次惨遭涂炭。无奈之下,神僧们只得又再念起往生咒来。
“贼秃驴,死光头,有种的就闭上你那鸟嘴,过来和老子决一死战!整日里在那儿叽哩咕噜念个没完没了的鸟咒,老子就算不被你们咒死,也被你们烦死了!”一个尖锐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野狗施主,你罪孽深重,执迷不悟,还不回头是岸,只怕死后要堕入阿鼻地狱,受尽无尽折磨了!”一位天音寺僧人慈悲地劝说道。
“呸呸呸!贼秃驴,你还算出家人吗?居然直接咒我!你这是出家人该有的慈悲心肠吗?”野狗道人跳着脚大骂道。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不断。
陆雪琪在后边听到这声音,竟觉得十分耳熟。她定睛看去,果然是当日在空桑山万蝠古窟中那个容貌怪异的野狗道人。此刻他正站在魔教阵营前方,涨红着脸,一脸怒容,口沫横飞地对着正道一位天音寺僧人戟指大骂。而年老大、林锋、刘镐和那个美貌少妇,此刻也都站在魔教人群之中,神色各异。
陆雪琪下意识地支身四顾,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想看看碧瑶是否也来到了此处。就在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人诵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陆师妹好啊!”
陆雪琪连忙回头看去,却是熟人,正是天音寺的法相与法善二人。在先前万蝠古窟一同经历生死的八人中,天音寺这两个僧人一直对她很友善。虽然当日不顾陆雪琪反对,做出离开死灵渊决定的就是这个法相,但他当时神色之沉痛,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陆雪琪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一直对法相心存愧念。此时一见是法相法善两人,连忙恭敬地行礼道:“两位师兄好。”
法相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番,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随后长出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欣慰的微笑,道:“古人道:‘吉人自有天佑’,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啊。陆师妹大难不死,实乃可喜可贺之事,日后必有后福。”
高高大大的法善站在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师兄后边,也瓮声瓮气地附和道:“陆师妹福气啊!”
陆雪琪心中满是感激,真诚地说道:“多谢二位师兄挂念。”
法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动,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张师弟呢?我记得当初在万蝠古窟,他似乎展现出了一些特别的佛家功法。”
若是法相不说,陆雪琪都快要忘了张小凡这个人了。仔细回想,自她回来之后,便确实也没有见到过张小凡。
“自回来,我便没有见过张师弟。”陆雪琪如实回答道。
法相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场中,此时野狗道人已经和那个天音寺僧人激烈地斗法起来,场面愈发混乱。他开口道:“那我们改日再聊吧,此刻局势混乱,还是小心为上。”
陆雪琪应道:“好。”
法相走出两步,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陆雪琪微笑道:“陆师妹,你有空可要去看一看贵派的碧瑶施主了,她对你可是担心的很呢!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也没有见到她。”说着,他面上微带神秘,与法善相视而笑,随后一道转身离去。留下陆雪琪站在原地,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碧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