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广袤无垠的黑色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绸缎,轻柔地铺展在大地之上。伴随着无数明亮的小星星,它们如同镶嵌在绸缎上的璀璨宝石,不停地眨着顽皮的笑脸,仿佛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似乎想睡但又被这神秘的夜色所吸引,怎么也舍不得闭上双眼。而浩瀚的大海则如一位慈祥的母亲,静静地仰望着一闪一闪的星星们,用它那深沉而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那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有节奏地起伏,仿佛是这“摇篮曲”的旋律。渐渐地,那几颗最调皮的小星星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缓缓合上了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而大海自己仿佛也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渐渐进入了梦乡,海面变得格外平静,只偶尔泛起微微的涟漪。正在这平静海面上行驶的小舟,也仿佛感受到了这夜的宁静,轻轻地、慢慢地飘着,小心翼翼地不敢惊动这如梦如幻的宁静夜晚。
极目远眺,海面碧蓝如宝石,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壮美而宁静的画卷。
这一晚,对于这六人来说,注定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不同的心事,犹如被一团迷雾所笼罩,在这漫长的黑夜里,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曙光。
碧瑶缓缓地踩过那柔软的沙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带着些许沉重。她缓步来到陆雪琪的身旁,借着如水般柔和的月光,偷偷打量着这个仿佛是上天恩赐的美人。几日不见,陆雪琪显得愈发清瘦了些,那原本就苗条的身姿,此刻更添了几分柔弱。碧瑶不禁猜测,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伤痛带来的变化,也许是被田灵儿她们在争斗中所伤吧,又或许,是自己无意中造成的伤害。但即便如此,从这个角度看去,碧瑶心中依然涌起一股惊艳的感觉。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仿佛是天生丽质,有着绝世无双的容颜,哪怕清瘦了,却更像是在盛开的百合花蕊间,轻轻显露的那一滴清冷露珠,带着一种凄清而孤傲的气质,更增添了她的清丽与脱俗。
“陆师姐...”碧瑶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儿。
陆雪琪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中竟带着少有的温柔,直直地看向碧瑶,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碧瑶的内心,直达心底。然而,这温柔如同流星般转瞬即逝,很快,她又恢复了当初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碧瑶的脸庞,只是淡淡地停留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温柔只是一场错觉。
碧瑶深知她一向如此,可心底的苦涩却如同潮水般越来越重。她在心中暗自叹息,明明说好了不逼迫她,可自己如今这般纠缠,不正是在逼她做出艰难的抉择吗?
看着陆雪琪如此模样,碧瑶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忧伤,轻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吗?”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不甘。
陆雪琪微微一怔,看着碧瑶,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远处,那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张小凡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他愈加的孤独。他犹豫了一下,聂聂地想要前去和碧瑶说说话,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然而,却被一旁的田灵儿伸手阻止,田灵儿轻声说道:“让她们说说话吧。我猜,今日过后,她们便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吧!”本应该让张小凡开心的话,此刻在他听来,却是异常的难受,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他看着碧瑶和陆雪琪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既为她们之间的纠葛感到无奈,又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难过。
碧瑶沐浴在月光之下,浅浅地笑了。然而,那笑容中却带着浓浓的忧伤,仿佛是寒冬里独自绽放的梅花,美丽却又透着无尽的凄凉。如果之前陆雪琪只是说正魔不两立,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们之间的立场似乎变得更加决绝,仿佛真的要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陆师姐,当日,在青云山上,那座如虹般的虹桥之上,我所行所言皆出自真心,我从未后悔过,每一句话都是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碧瑶凝视着陆雪琪的脸,在这恍惚之间,眼前的陆雪琪竟与前世的她悄然重合。她的心头又是一阵颤动,想起前世的陆雪琪为了张小凡那小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心中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受得厉害。
陆雪琪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神有些迷离,好似在认真听她讲话,又好似思绪早已飘远,神游天外。她的内心其实也在激烈地挣扎着,碧瑶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房。
碧瑶依旧痴痴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执着,继续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能够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刻。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陆雪琪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碧瑶,眼中满是无奈与苦涩,长叹一声道:“你明知道,你我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们隔着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我想,你放不下鬼王,他是你的父亲,对你有着养育之恩。而我也放不下师傅,她对我有教导之恩,对青云门我有责任。我们又何苦彼此为难呢?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这些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碧瑶听到陆雪琪提起鬼王,心中一阵刺痛。无论如何,鬼王都是自己的父亲,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再想到母亲的惨死,父亲为了魔教大业日夜劳心劳力,泪水不禁悄然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无息地滴落在沙滩上。她并没有去擦拭它们,而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可我真的舍不得放弃,更是不愿离你远去。每当长夜漫漫,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想的全是你。雪琪,没有你在身边,我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
“雪琪,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有正魔之分的地方,在那里,只有你和我,我们可以远离这世间的纷争,过着平静的生活。”碧瑶的话沉稳有力,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狠狠地落在了陆雪琪的耳里,更落在了她的心里。
说不悸动,那是假的。陆雪琪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动,泛起了层层涟漪。可就算心中有了悸动又能如何,她不能就这样和碧瑶远去。碧瑶或许能放下这一切,可她放不下。从少年时起,师傅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魔教之人,皆是心怀鬼胎,心术不正,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灭口,无恶不作,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而正道之人,哪个不是以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哪个不是努力传道造福,她身为青云弟子,岂能因一己之私,便抛开所有,与碧瑶自我远去。就算她愿意,只怕鬼王也绝对不会同意,她的师傅更会不惜天涯海角地寻找她,到那时,她们又怎么可能会独善其身呢?这一切,当真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她们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却想要紧紧拥抱,谈何容易。
“你明知道我的答案。”陆雪琪苦笑一声,别过头去。她不敢去看此刻碧瑶的眼睛,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在那深情的目光中瞬间心软,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和她远去,可她不能这么做,她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碧瑶仰天长啸,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大海之上,最后与这浩瀚的大海融为一体,仿佛大海也在为她的悲伤而哭泣。她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可还是像一只义无反顾的飞蛾,为了那一瞬间的温暖火光,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最后,烧得自己连一丝灰烬都不剩,只留下无尽的伤痛。
碧瑶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拉扯,然后揉碎,那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可陆雪琪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只是早已习惯了隐忍,习惯了独自将这些痛苦默默消化,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内心的脆弱。
“陆雪琪,你记住,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如何变迁,我都会一直等你。为了你,此生我绝不后悔!”碧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要冲破这无尽的黑暗。
“我等你...”这三个字,带着无尽的深情与执着,在夜空中飘荡着,那一字一句犹如锋利的利刃,划破苍穹,也深深地刻在了陆雪琪的心里。
那声音似乎回荡了很久,很久,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此时的陆雪琪也终于缓缓转过了头。
入眼的是一片苍凉,远处的大海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仿佛一片寂静的深渊。远眺而去,是一片无尽的碧水,与夜空相连,仿佛没有尽头。除此之外,便是寂静的夜空,那些零碎散落的星星,像是被人随意洒落在天幕上的宝石,还有一轮悬挂于夜空的残月,孤独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残月的身旁没有任何的陪衬,就像是孤零零的自己一般,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
眼前的一切,都在清楚地告诉她,碧瑶走了,彻底地消失了,就像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未来过,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般。陆雪琪的心中一阵慌乱,她拼命地呼吸着,想要再闻到那一抹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碧瑶的独特气息,她只想以此来映证,这一切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噩梦。然而,除了海风那咸咸的味道,她什么也没有闻到,只留下满心的失落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