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敌友难辨的复杂局势下,陆雪琪心中清楚,唯今之计只有尽快赶回青云,将此行所经历的种种奇事,毫无保留地一一禀告掌门,再由掌门根据实际情况行定夺之策。
经过半日的御剑飞行,两人很快便脱离了东方古道,转而踏上了另一条幽静的小道。这条小道两旁树木葱茏,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绿色穹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地上便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斑。
第二日,两人在赶路途中,忽然察觉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凝目向前方望去,只见古道前头出现了一个小镇。小镇看上去规模虽然不大,但或许是因其坐落于这交通要道的古道之上,往来行人众多,所以显得颇为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两人缓缓走到近处,只见镇口路旁,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石碑历经岁月的侵蚀,表面已有些斑驳,但上边刻着的“小池镇”三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辨,想来这便是这个小镇的名字了。
陆雪琪和张小凡信步走进小镇,只听着人声逐渐嘈杂起来。古道从这小镇笔直穿去,路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屋舍檐宇,其间也点缀着一些商铺。不过更多的,倒是那些在道路两旁直接摆摊的小贩。他们沿街走去,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糖葫芦的扯着嗓子吆喝着“又甜又酸的糖葫芦嘞”,卖布料的大声喊着“上等的布料,便宜卖咯”,还有卖小吃的热情招呼着“刚出锅的热包子,快来尝尝”,好一幅鲜活生动的世情画卷。
陆雪琪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嘴角渐渐露出些苦笑。自幼她便辗转于修真之路,在青云山上过着清心寡欲的修真岁月,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人间景象。这充满烟火气的场景,与她在青云山上的生活截然不同,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古镇沙滩,就如同虚幻的海市蜃楼,美丽却又遥不可及。而碧瑶的出现,也恰似昙花一现,短暂而绚烂,却又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此刻的张小凡走在她的身旁,完全被这小镇的方寸世界给迷住了。他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会儿盯着街边精美的手工艺品,一会儿又被小吃摊的香味吸引,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陆雪琪深深看了一眼张小凡,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她又调转头来,轻声叹息,“若是,你也像他这般简单该多好?”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中的低语,饱含着她内心深处的无奈与期许。
“铛铛铛铛铛铛铛……”
就在陆雪琪失神的片刻,忽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震天响的敲锣声。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在宁静的小镇上空回荡,惊得鸟儿纷纷从枝头飞起。而一旁的张小凡也被这敲锣声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接着,他便看见周围的镇民们纷纷加快脚步,神色匆匆地向前头一处跑去。间中,他还听到有几个人边走边谈:
“快走吧!镇长召集要讲话了。”一个中年男子神色焦急地催促着身旁的同伴。
“我看就是那件事吧?”同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回应道。
“是啊!听说昨晚镇长和李保长、范秀才他们商量了整整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商量出个法子来?”另一个人也加入了讨论,脸上满是担忧。
“希望有法子吧!不然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下去了!”有人无奈地叹息着,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
张小凡听在耳中,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满心好奇,想要随着人群前去一探究竟。可他又想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无论做什么都得和陆雪琪请示一声。只是,该如何向陆师姐开口说起这事呢?他心里有些纠结,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陆雪琪似乎看出了张小凡的想法,她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默许。张小凡立刻会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两人并排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只见周围的人流纷纷向一处汇聚,过不多时,便有两、三百人在镇中心的一块石台边上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块石台有半人多高,台面看去还算平滑,想必是平日里镇上举行活动的地方。
陆雪琪和张小凡站在人群中,努力向中间望去,只见那石台上站着三人,两老一少。想来这便是刚才听说的那个镇长和李保长、范秀才这三个人了。年纪最长的老者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朴素却整洁的长衫,神色凝重;另一位老者身形消瘦,面容带着几分精明;而那个年轻人则一身儒雅的书生打扮,透着一股书卷气。
看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石台上三人中年纪最长的镇长,缓缓站了出来。他向下边的镇民们招了招手,镇民们的嘈杂声随之渐渐安静了下来。等到完全安静了,那老人神色肃穆,环顾四周,语气沉重地说道:“诸位乡亲,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所为何事。自从三个月前,那妖孽在镇外十里的‘黑石洞’住下,从此便如同噩梦降临,不停地骚扰本镇。到了最近这一月以来,更是变本加厉,夜夜俱来,掠去我们的牛羊家禽无数。更有甚者,三日前王家父子为了保护家中最后一头牛,与那妖孽奋起反抗,竟被……唉,竟然不幸死在那妖孽手上。”老人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奈。
周围的镇民中顿时响起一阵叹息声,那声音仿佛是压抑已久的悲愤的宣泄。少数情绪激动的人更是忍不住破口骂出声来:“这该死的妖孽,不得好死!”“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它,为王家父子报仇!”陆雪琪心下明白了大半,但还是不知道那妖孽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微微皱眉,心中对这妖孽的恶行也颇为愤慨。
她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本欲抽身离去。就在这时,便听到镇长继续叹息道:“老夫身为镇长,却不能保一镇平安,实在惭愧至极。昨晚与李保长和范秀才商量之后,我们认为这妖孽既然非同一般,绝非我等寻常人所能抵挡。所以,我们决定不如张贴告示,请一些修道高人回来收妖,至于费用嘛!还要请诸位乡亲鼎力支援。”镇长说着,眼中满是恳切,向台下的镇民们深深鞠了一躬。
陆雪琪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了当年的沙奎,那时的自己太过弱小,眼睁睁看着同伴身处危难却无能为力,若非师傅及时出手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只怕自己早已不在人世。如今,面对这个小镇的困境,自己就能保护得了吗?她心中有些迷茫,微微抬头,努力将那些难过的思绪收了收。刚敛心神,她便觉得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自己,可当她回头时,除了茫茫人群,什么都没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依旧萦绕心头,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台下的镇民们便纷纷应和道:
“镇长说的有理,是当请高人回来抓妖。”一个壮汉大声说道,挥舞着拳头,满脸的义愤填膺。
“再这般下去,只怕人都要被那妖孽吃了,还在乎那一点钱吗?”一位妇人也高声附和,眼中满是恐惧。
“对,对……”众人纷纷点头,声音此起彼伏,表达着对请高人收妖的支持。
那台上三人见镇民们大都同意,镇长也似乎松了口气,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昨晚我也请范秀才写了篇告示,那就张贴出来了。”说完,他向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那秀才应了一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白纸,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他走下石台,走到立在旁边的一面砖墙上,将告示贴了上去。
镇民们立刻像潮水一般拥了过去,都想看看告示上写了些什么。张小凡也跟着人群挤了过去,看了看告示,只见那纸上写着:
〖今有妖孽三尾妖狐,居于镇外十里之黑石洞中,昼伏夜出,骚扰本镇,抢掠家禽牛羊,更有伤人恶行。奈何其妖法厉害,寻常人等难以抵挡。今特请有道高人,为民除害。小池镇愿以五百两纹银谢之。〗
张小凡将那纸上所写一一告知陆雪琪,心中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帮忙呢?他看向陆雪琪,眼神中带着询问。忽然,他听见周围镇民中发出一阵哗然,忙抬头看去,登时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巨汉从外边大步走了过来。这巨汉身材魁梧,足有常人两个那么宽,所到之处,只用手轻轻一拨,人群便像水遇到礁石一般,自然而然地向旁边分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