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神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恐,疾声呼道:“碧瑶,快退!”那声音尖锐而急切,在呼啸的海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碧瑶却仍然没有动作,像是被某种力量定在了原地。忽又转头看向蒙面女子,目光坚定如铁,缓缓道:“幽姨,你走吧,我不能离开。”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蒙面女子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可置信,大声道:“碧瑶,你当真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碧瑶为何要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碧瑶没有丝毫犹豫,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视着蒙面女子,沉声道:“若是今日万前辈在此,幽姨会弃他而去吗?”她的话语虽然平淡,却如同一把重锤,直击蒙面女子的内心。
蒙面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碧瑶,答案显然易见,她不会。曾经,她为了万剑一,甘愿放弃一切,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如今碧瑶有危险,她又怎能忍心独自离去?她也一样会留下,与碧瑶共赴生死。
蒙面女子还在踌躇之间,内心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但站在海边浑身被海浪淋湿的碧瑶与陆雪琪、张小凡三人,却是在转眼之间,几乎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片神秘而危险的海域,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恐惧。
随着那两盏巨大的“明灯”逐渐接近,碧瑶终于看清,那几乎有两人来高的巨大光源,竟是一双巨目。说起来从入了万蝠古窟开始,碧瑶就不断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睛,从年老大那透着诡异红光的赤魔眼,到那猪头妖兽充满凶光的巨眼,但无论哪一个比起眼前这一双,简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须弥,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眼前这双巨目散发着幽幽的绿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凝视,让人不寒而栗。
海风愈发急促,如利刃般扑面刮来,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清爽,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直呛得众人鼻子生疼。
就在众人满心恐惧之时,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着,庞大的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那海水在它的衬托下,仿佛都显得渺小了几分。众人站在它面前,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发着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居高临下地望下,看着这对它来说如蝼蚁一般的众人,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冷漠与不屑。
除碧瑶之外的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巨兽,一时间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当地,作声不得。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无情海上的波涛,渐渐平息了下来,可众人心头的惊惧,却无丝毫稍减。黑水玄蛇巨大的身躯盘在眼前,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又似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妖魔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耸立在那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而这庞然大物的蛇头微微摆动,似乎也是没想到在这阴森的死灵渊下会遇到活人气息,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众人几眼,一时倒没有什么动作。它那巨大的身躯偶尔蠕动一下,便引得海水一阵翻涌。
陆雪琪为人冷静,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转头见碧瑶还在直怔怔地仰头看着黑水玄蛇,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轻轻拉了一下碧瑶的袖子。这轻轻的一拉,仿佛带着一股电流,瞬间传遍碧瑶全身,她只觉得有许多的柔软穿过胸膛,直击心房。她转过头来,陆雪琪压低声音,轻声道:“我们退后。”那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碧瑶怔了怔,正欲开口回应,张小凡已经迅速退到了碧瑶的身旁。他虽然内心胆小害怕,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但在他心中,始终都想着要保护好碧瑶,这份信念支撑着他在恐惧中勇敢地靠近碧瑶。
张小凡走动之间,蒙面女子眼角余光瞄到,心中暗叫不好,失声道:“不要动……”她的声音还未落下,便被一阵狂风淹没。
碧瑶与陆雪琪都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但就在转眼之间,黑水玄蛇巨目中绿芒暴起,那光芒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仿佛被什么惊动一般,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这吼声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在场之人无不条件反射地用手掩住双耳,然而,那巨大的声浪却依然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吼声中颤抖。
碧瑶瞳孔猛地张开,眼中满是惊恐。转眼见那黑水玄蛇蛇躯一动,原本浸泡在海水中硕大的蛇尾如同一根黑色的巨柱,猛地一扫,刹那间掀起一排直有数丈之高,宽达数十丈的水墙,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铺天盖地地朝着众人冲来。而在水花之中,更有黑色蛇尾夹杂其中,带着无边的气劲,仿佛要将一切都碾碎。
这畜生当真是厉害得超乎想象。
那水花还在数丈之外,狂风便已如利刃般扑面而来,几令人站不住脚步。若是真被这如海啸一般的水墙打到,碰到那巨大蛇尾,只怕瞬间就会粉身碎骨。碧瑶心中一紧,顾不得那么许多,右手一抱陆雪琪,毫不犹豫地祭起伤心花,全力向后飞去。伤心花在她手中绽放出绚烂的光芒,照亮了周围黑暗的空间。
张小凡登时一惊,整个人都被骇得身形一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水墙以风驰电掣之势扑来,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但那水墙竟是如风驰电掣一般,速度快过任何动作。碧瑶还未飞出一丈,便被这水墙追上。水声如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几乎就在耳边炸响。碧瑶全身绷紧,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脑海中几乎再无任何念头,只剩下一个强烈的求生欲望。生死之际,碧瑶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青筋暴起,全力向上飞去。但只飞了离地一丈余,碧瑶便只觉得全身一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瞬间淹没。
“轰隆”!
碧瑶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巨浪之中,转眼间全身便已湿透。更听得身旁陆雪琪失声惊叫,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无助。手中一松,在这沛不可当的巨力之下,她与陆雪琪竟是被生生击散。
碧瑶大惊失色,眼中满是惊恐与焦急。正欲挣扎着过去拉住陆雪琪,但这巨浪是何等威力,只在瞬间二人竟已隔了数丈之远。那汹涌的海浪如同一头疯狂的猛兽,不断地将她们冲散。
眼看着滔天巨浪轰隆狂涌,刚才还在身边的陆雪琪转眼就消失在汹涌的黑暗之中,碧瑶全身发抖,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自责。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被这巨浪推着,在浪花中翻滚向前。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海水。
就在这滔声震天,碧瑶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不被巨力挤压,仿佛身体就要被这股力量撕裂,几乎就要裂开之刻,她忽然瞄见,浪花之中,轰隆做响处,黑影一闪,黑水玄蛇巨大无比的黑色蛇尾如山一般冲了过来。那黑色所过之处,水花激射,间中竟不知为何还有巨大的砂石飞窜,声势无匹,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它的东西都毁灭。
远在岸边的蒙面女子和张小凡浑身一惊,眼中满是担忧与恐惧,高声叫喊道:“碧瑶。”他们的声音在这汹涌的海浪声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此时状况凶险到了极点,无人敢上前去营救。每一个人都清楚,在这黑水玄蛇和滔天巨浪面前,任何贸然的行动都可能是送死。
便在这生死一发之际,碧瑶奋起余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她紧闭双眼,默念青云功法,试图从体内深处唤起最后的力量。登时,一股气力从她丹田处涌起,传遍全身。浪花之中,只见手中伤心花玄青色的光芒再度泛起,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火,愈发耀眼。她紧紧握住伤心花,不顾一切地附身其上,亡命而逃,冲天而起,居然在这滔天巨浪之中冲上了一丈有余。
碧瑶心中微微放松,然而,还未等她喘口气,猛然间便觉得一股沛不可当的巨力从身下横扫而过,顿时间全身一颤,仿佛被一把重锤击中。纵然只是被这余力扫到,眼前已是一黑,几欲昏去。若不是她深知此刻当真是生死关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强撑下来保持清醒,真是险些就丧命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