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后,率岳飞拾山河 第317章 禽兽,登场

作者:秃笔画方圆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1 23: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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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等十余骑在樊家兄弟的引导下,避开沿途逡巡的敌军,快马加鞭,终于驰至水泊边。

隔着大片的滩涂,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全是水。

樊乾兄弟二人各夹着一块两头翘的木板,朝许延拜了拜,扭身冲向滩涂。

木板在滩涂上快速的飞驰,樊家兄弟两手快的闪出了残影,没一会儿,几十丈阔的滩涂已被他二人抛在身后。

还没等许延感叹,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水天交界处。

“回吧,这回得仰仗我两个弟弟了。”

许延神情怏怏,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认了熟知当地情况的义父,两个水上功夫了得的弟弟,还探出了博州城里的敌情,应当开心才是。

另一方面,林头儿领着船队入了水泊,他们决计不知水泊里危机重重,万一真如樊乾所言,两千多将士连同马山关那五百禁军全军覆没,如何是好?

在他心里,完全承受不起顺州军覆灭的灾难后果。

沈宋若是引来援军见到这个结果,他死不足以偿责。

“许头,敌人发现咱们了,打不?”

孙彬指着远处涌来的一群步兵。

许延摇摇头:“将他们引向北方,咱们再折回东平湖。”

许延虽然心情不好,可还是拎的清当下的局势,犯不着为了几个步兵,暴露了东平湖营房的秘密。

十余骑扬起阵阵泥尘,很快就将追兵远远的抛下。

这个时代,骑兵如同后世的隐身战机统治天空一般,只要不想打,骑兵对步兵是碾压的存在。

这也是许延虽然处境危急,依然能率绝大多数骑兵突围的原因。

追击的步兵停了下来,队伍中有士兵大口的喘着气,道:“马都统,这批骑兵是不是西军的斥候?”

马进回头瞧了一眼南方的水泊,哼了一声:“不是,就是昨日被击走的骑兵。”

“那他们派十几个骑兵来有何用?”

“嘿嘿,还不是想瞧瞧水泊里的船队。探就探吧,老子就不信马能淌进滩涂里。”

“马都统,西军真他娘的抗打,弟兄们干了一整夜,依然弄不破那十几艘破船。”

“破船?”马进回首,讥笑:“你可知晓那艘巨船是什么名堂?”

“啥名堂?”

“那叫车船,以轮击水,陆地神仙也没它快。”

士兵嘿嘿笑:“快又如何,现在搁浅在滩涂里,除非它能长出翅膀,早晚耗死他们,船还是捉杀使的。”

“你个蠢驴,林良肱那是使了高招,若是车船陷在蒲草塘里,弟兄们早爬上船,靠唾沫也得把他淹死。现在船在滩涂上,你他娘的变个泥鳅试试?”

士兵吃瘪,依然不服气道:“实在不行,派出快船用火箭烧了它。”

马进皱眉:“说你蠢还不认,那片滩涂四周空空如也,你还点着火冲上去呀?有多少人都不够他们的神臂弩收拾。”

“那还咋的?叫他们在俺们的地头上吃喝拉撒呀?”

马进第三次出口了:“蠢驴,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孔彦舟孔钤辖麾下的御营兵,这天大的功劳,泼天的富贵,他孔彦舟不得亲自过来领了去?”

士兵听了顿时恼怒:“马都统,俺要去捉杀使面前告你状,辱骂下士!”

马进赶紧放下身段,嘿嘿陪笑:“兄弟,咱不是为了收拾他林良肱,口不择言嘛,犯不着这般较真。”

士兵顿时神气起来,哈哈笑:“除非马都统你升俺的官。”

“你个……好兄弟,行!只要你抢得头功,升你为统制官。”

“哈哈哈,那敢情好……”

阳谷县,张家大宅。

张员外头颅耷拉着在街上,无精打采的走着。

他这个阳谷县第一大户如今成了整个县城的笑柄。

头顶一片绿呀!

往日里那些死对头见着他便关切的问,孔钤辖开恩了么?

开恩,开他娘的逑恩!

张员外紧锣密鼓的安排管家备上厚礼,悄悄的往大名府送。

孔彦舟这厮,不弄死他爷爷我改姓张!

张员外心里咒骂着,不知不觉已到了自家大宅门口。

“哟,张员外,逛完了?”守门的副将杨彪笑嘻嘻的打趣。

张员外白了杨彪一眼,默默的给他也记上一笔账。

“张员外,别一副死全家模样嘛!吃多了荤的换换口味吃素也不错嘛,家花不如野花香。”

张员外实在憋不住,怒骂:“姓杨的,你把你老娘送去青楼,我保证天天光顾。”

杨彪依然笑嘻嘻的:“不成呀,我老娘已化成一堆白骨,要不挖出来送张员外屋里头?”

张员外怒气愈盛,却只能干瞪眼。

自家宅子里,除了原配院君夫人,其他的几房夫人都叫孔彦舟那个杀千刀的给霸占了,尤其是嫩得出水的爱妾崔巧,给孔彦舟抢了跟挖了心头肉一般疼。

三个月前,康王殿下的军队和文官邑从撤出郓州,郓州的军政权力陷入了空前混乱,几股亦兵亦匪的势力冒头,搜刮民脂民膏,抢夺丁口。

张员外发觉苗头不对,花重金前往河北东路大名府,买通了知府杜充门客陈逸德,见上了杜充一面。

杜知府热情的款待了张员外,并修书一封让他带回阳谷县,交给了县尹张万年。

张员外吃了个哑巴亏,张万年还是自己本家,用得着你杜充打招呼么?

阳谷县本是个望县,人丁也有三万余,可经过宣和年间至今的动荡局势折腾,人口锐减,城内不足五千百姓定居。

张员外与县尹张万年商议后,出钱出粮训练乡兵以图自保。

可没多久,郓州府治郓州城,也即是东平府的守将李昱杀知府范畴,惊动了应天府朝廷,新皇下令杜充出兵围剿李昱。

杜充命孔彦舟发兵三万进入阳谷县,张员外的厄运从此始。

孔彦舟那厮本就是一地痞流氓,不知如何弄了个京东西路的兵马钤辖武职。

孔彦舟的狼虎之师进入阳谷县后,并没即刻动身去往郓州城,而是驻扎于此,胡吃海喝,将阳谷县搅得鸡犬不宁。

张员外的爱妾就是这个时候上街买胭脂被孔彦舟瞧上了,直接被孔彦舟的副将掳走。

孔彦舟愤而带乡兵家丁上门要人,结果被孔彦舟的三百硬军用拳头棍棒打得满地找牙。

次日硬军都统王宪带兵杀入张宅,将张家老少全部以谋逆罪抓了起来。

张员外连派个送信人都没法安排,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送钱又送妻妾婢女,最终还把狼引入室来,当着张员外的面夜夜笙歌。

张员外想着这些糟心事,狠狠的挖了一眼杨彪,又扭头出门了。

转过自家高大的宅院墙,迎面走来一个面部骨骼突出的算命先生。

“这位员外,老朽见你天庭饱满,红光满面,近日必有贵人相助。”

张员外听了一脸黑,口中蹦出一个字:滚!

算命先生依然笑呵呵,枯槁的手指扒拉几下,道:“依老朽算来,员外的贵人居辰位,运河以东,不过数十里而已。”

张员外正要拂袖,却发觉算命先生的神情有些异样,不觉又把衣袖收回。

“运河以东?”

“没错,所谓否极泰来,人生际遇总有起落,员外的苦日子到头了。”

张员外听了一震,轻声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言毕,张员外将算命先生引至一座稍微偏僻的酒楼内。

酒倌见了张员外,点头称“东家”,张员外仅仅点了点头,领着算命先生登上二楼包间。

“先生请敞开天窗说亮话,先生可是从郓州城过来的高人?”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张员外果真是八面玲珑。没错,有人吩咐老朽带一句话给张员外。”

张员外扫了一眼雅间的房门,道:“何人?什么话?”

算命先生抚了抚白须,眯着眼睛道:“郓州城李太子已倒台,新主顺便替张员外送了道顺手人情。北方雄狮不日将南下,若处置得当,孔彦舟的末日到了。”

“北方雄狮?女真人?”

算命先生摇摇头:“非也。”

张员外凝起眉头,旋即豁然开朗:“西军!沈放的军队!”

“呵呵,看来张员外也并非耳目闭塞只管自家事啊。”

张员外如何不知有支船队入了运河,甚至沈放的水陆军队在博州短暂停留时,他已收到风声了。

西军威名震宇内,张员外这样的地方大户,自然不敢过问他们南下为的是什么。

这几天有庄丁咬闲话,说西军的船队在水泊入口与李太子的人打起来了,张员外也没在意,自己一裤裆的屎都擦不干净,他哪里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张员外把心思都聚集在对付孔彦舟之上,自然就屏蔽了水泊里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如今这个怀着意图找上门来的算命先生嘴里说“孔彦舟的末日到了”,显然西军船队遇袭和孔彦舟脱不了关系。

“先生请明示,李……不,郓州城里的新主子想我张天成出什么力?”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李捉杀使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张天成躬身拜道:“看来李捉……”

“捉杀使。”见张天成接不上话,算命先生强调了一遍。

“对,李捉杀使看来也晓得我张天成的困境。说罢,要我怎么做?”

“嗯,张员外需要做的很简单。以你在阳谷县的民望,将有些话散布出去,让孔彦舟听到,应该不难吧?”

张天成焦急道:“先生请直言,我偌大的家业都快被孔彦舟那贼子吸干了,恨不能今日就送他见阎王爷呐!”

算命先生轻轻一笑,附在张天成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天成听了大喜,这种事,于他来说,易如反掌啊。

运河对面那个李捉杀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意图与自己一致,就是要孔彦舟死!

这么就好办了!

张天成又是一拱手,道:“事不宜迟,张谋人现在就去办,就不与先生吃酒了,他日事成,定当重谢!”

说着,张天成匆匆出门,唤来酒倌交代几句,没多久,酒倌带来一个绸缎大包。

张天成接过绸缎大包,递给算命先生,感激道:“今日行事匆匆,未能备上好礼,待孔贼子发兵,张谋必将备上重金,登门致谢。”

张天成没说给算命先生重金,而是说登门,自然是希望能搭上郓州城的新主李捉杀使了。

这个年头,有万贯家财还不如有铁背靠山,这些道理他张天成岂会不知?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去吧,办大事要紧。”

张天成兴匆匆的摔门而出,门外传来他的呼声。

“给二楼的先生置酒,服侍好了。”

……

“什么?李成那厮打着老子的名头去招惹沈放的人?”

副将杨彪低头应道:“禀钤辖,千真万确。末将亲自去了趟梁山水泊,十余艘大船确实搁浅在滩涂边。”

杨彪不敢抬头,因为孔彦舟正光着膀子,身边几个女人的衣裳更是凌乱不堪。

自家主子不光性子大,脾气也暴,这个时候他杨彪的眼睛敢偷瞄一眼春光,这双眼珠子怕要保不住了。

“下去吧,把王都统叫来!”

杨彪怔怔道:“就叫来这儿么?”

孔彦舟大怒:“直娘贼,听不懂人话么?啊!”

杨彪连忙再躬身,几乎将身躯折成直角:“末将这就去,把王都统唤来。”

待杨彪一走,孔彦舟猛抓了几把头发,原本挽成结的头发披散开来,配合着狰狞的面孔,更是吓人。

他身后几个袒露着上身的女人吓的缩了缩,却引起了孔彦舟的注意。

“他娘的臭婊子,死爹还是死娘了?给老子笑!”

几个女子虽然极度畏惧,却展颜笑了起来,但是却比哭还难看。

孔彦舟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陡然扬起巴掌,一巴掌将其中一个女子扇下了床。

“你他娘的糟糠婆,把你女儿唤来,伺候不好老子,今天你就见最后一次太阳!”

那个被扇下床的女子顾不得一身衣裳都脱离了身躯,光着身子爬上床来,一边脸都肿了却大声哀求。

“相公,秋月她可是你亲闺女呀!你不能再糟蹋她了!”

孔彦舟一抬脚,将赤身luo.体的女子踹下床,怒骂道:“什么亲闺女,她就是个野种,别以为你背着老子偷人老子不清楚,那年去寺庙许愿,那个狗杂碎不被老子逮着了?”

女子连滚带爬的重新爬回床上,哭嚎着:“那是寺里的高僧,相公你也是知晓的啊,奴家绝不敢背着你干丢人的事啊。”

孔彦舟一口吐沫吐在女子脸上,恨恨咒骂道:“那些年日老子还没什么本事,若是发生在今日,老子把那秃驴一起砍了。”

身边另外两个女子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连忙将挨打的女子拖下床,推出了门外。

孔彦舟没有阻止,他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女人下刀子,他需要的是臣服。

不光他数不过来的女人,还有麾下所有的将士,对他都必须绝对的臣服。

当然,对那些有异心或者疑似有异心的士兵,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

这么个世道,没有铁血手腕,如何治军?

经这么一闹,孔彦舟早已兴趣索然。

他下了能容十人同睡的大床,斯条慢理的穿起了金甲战袍。

这里是他彰显权势的另外一个战场。

妻妾多了有时也是烦心事,他经常叫错那些妾室的名字,更认不全自己子女的脸。

这十年来,他的子女不知几何。

因为经常要移防,不可能所有子女和妾室都带在身边。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只要是自己的子女满五岁,必然亲自在他们的脚踝位置,用烙铁炙上只有他明白是何意的梅花痣,往后他只须验印便能分辨是否自己的子女,以及叫什么名字。

大妾金凤所生的女儿秋月正是烙梅花痣时发生了意外。

那一年,因为秋月出生早过他的好点子,烙梅花痣时,秋月已十二岁,荷包待放的年纪。

秋月恐惧的往后躲,在孔彦舟眼里却是欲拒还迎,他想到寺庙里那个和尚,顿时怒火加欲火腹中烧,享用了秋月。

事后他才感觉有些出格,于是猛灌了一坛酒,佯作醉酒状。

可没多久,他想到了新天子赵构。

赵构所干的勾当,比自己龌鹾了何止千万倍,妻儿父母都可以不要,自己干的这点破事算逑的丢人?

孔彦舟脑海里又浮起秋月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小腹忍不住燥热起来。

正在他胡思乱想是,门外有侍卫禀报。

“禀钤辖,王都统求见!”

孔彦舟猛然甩了甩头,整理了一下金甲,大步流星的踏出了卧室门。

“王都统,依你所见,李成这狂徒假扮某的部曲,欲意何为?”

孔彦舟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客厅的主座上,神情冷峻,一身金甲衬得身躯威严霸气。

王宪拱手拜道:“钤辖,依末将所想,李成或有两个企图。”

“说来。”孔彦舟抬了抬手。

“其一,李成出身于范琼营中,范琼可是替金人办过事,他日必没什么好下场。李成所为,或许是想献功,与张邦昌、范琼之流撇清关系。”

“其二,李成素来狂妄,或许想借西军之手,除掉钤辖您这个最大的对手,是以故意嫁祸于钤辖,自己坐收渔利。”

孔彦舟沉思片刻,摸着下巴道:“爱将你的顾虑与某所思一致,无论如何,某都要破了他的图谋。”

王宪拱手道:“钤辖,何不派出硬军亲至水泊边,瞧瞧他李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再做决定。”

孔彦舟点点头,道:“杜知府那里对某迟迟不发兵围剿李昱那叛贼颇有微词,这事事关重大且极为紧迫呀。”

“想当初黄副元帅亲领三万精兵北上,没能杀西军一人,却落得个全军覆没。若是某一举拿下沈放一名军级指挥使,这泼天的功勋,当助我等飞黄腾达呀。”

王宪凛然应道:“钤辖也知这其中或有诈,末将依然以为,当谨慎为上。”

孔彦舟点头:“没错,你且率百名硬军骑兵去瞧瞧,看看他李成弄的是什么玄虚。”

待王宪退下,孔彦舟眉头拧成了疙瘩。

是火中取栗夺功名?

还是静待花开花落?

李成他想算计老子,老子是不是也给他设计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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