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黑肩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带出来的鲁国公族的野心,成了他的护身符。
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在斟酌着情况。
击败楚国和莒国,他看起来作用不小,但到底不是当家做主的人。
可真的单独前去迎击这个时候,很多分寸就只有他来掌握。
“闵……”臧畴刚刚想要试探加入三汶的小圈子,当然是希望能够多和闵黑肩交流交流。
“别着急,这小子在憋个大的。”竖牛笑着让臧畴先不要说话,只是自己却是审视的看着臧畴:
“臧大夫之前……”
“臧大夫认为这一战该怎么打?”
闵黑肩早就是回神过来,这种事情还是问问臧畴这个本地人更好。
竖牛挑了挑眉毛和竖牛对视一眼,接着摇了摇头。
资格审查不要搞的这么严格,都是鲁国公族,搞成这样不利于团结。
竖牛不太明白闵黑肩的意思,不过看着闵黑肩的笑意也没有什么恶意,倒也没有纠缠。
“我?”臧畴有点懵的指了指自己,竖牛立马就是露出一点带着讥讽意味的笑了一声,只是闵黑肩目光继续和臧畴对视,相当真诚的点了点头。
只是回头闵黑肩朝着竖牛递过去一个相当不满的眼神。
竖牛从曲阜出来确实是开朗了不少,可无所顾忌的同时也总是会带着点曲阜政坛中的恶毒。
这小子也是一点遮掩没有。
臧畴看着闵黑肩的动作感觉受到了鼓舞,舔了舔嘴唇说道:
“莒国看似是一国,可是国境内被一条不是太高的山丘分成了两个平原。”
“莒北那块土地一片平原,直接就是和齐国接壤,大军车马驶过去几乎是毫无阻碍。”
“所以我的建议是……”
臧畴说道这里的时候相当不自信的看着闵黑肩。
“大着胆子说呗,大伙都是同族。”
“放弃整个莒北,那片平原不适合防守。”
臧畴大着胆子说完之后就瞪大眼睛看着闵黑肩的反应。
“怎么能这样!”展黄这个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位之前和鲁国大夫们介绍铁器很是出尽了一段风头,如今口干舌燥的难得没有说话,却依旧是被臧畴这话惊讶到了。
“咱们鲁国好不容易击溃莒军,围歼其半数之敌,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就让齐国人占了便宜?”
展黄这会也顾不上嗓子的保养,当即就是说道。
“竖牛你怎么看?”
闵黑肩自己倒是没有怎么说话,而是向旁边沉默的竖牛问道。
“你自己决定就好,问我干什么?”竖牛这会倒是难得沉默起来。
在曲阜的经历让他知道,面对不合逻辑的事情,背后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逻辑。
闵黑肩也是无奈的看了看两人,展黄是说学逗唱就占了个“忠”字,竖牛倒是有培养的可能,就是太阴险了。
“我刚刚击溃楚军,围歼莒国人的军队,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信心吗?”
闵黑肩这话语气上不像是在质问,反倒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可是三汶毕竟在鲁东。”
臧畴一句话结束了战斗:
“鲁西以后就交给臧氏和季孙氏,季孙氏虽然长袖善舞,但是指挥作战到底不是他所擅长的,至于说臧氏……”
说到自己的氏族,臧畴却是一点不避讳:“守户之犬而已。”
臧畴说起自己这话倒是没有怎么说错,春秋后期晋国还找臧氏,说到底是臧氏熟悉齐国,而不是臧氏能打。
“你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在臧畴说这话的时候,闵黑肩也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小山丘挡得住齐军吗?”
“若是失去泰山,鲁国两大卿族都守护不了这片土地,执政卿的位置也就别坐了。”
臧畴说起话来却是已经越来越有底气,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这般的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如此就按照臧畴大夫的方法来办。”
闵黑肩的话迅速就被展黄制止:“咱们打了半天的莒国人,最后好处让给了齐国,这怎么能行?”
“莒国乃至当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诸侯?不,大夫们?”展黄这人好就好在从来对事不对人,面对闵黑肩的话迅速就忘记了刚刚的反对。
“错,是人。”
关子也不能卖的太多,闵黑肩干净就是这样给展黄分析道:
“交战前莒犂比公的两个儿子都是不见,很明显各自保存着一部分的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个是姜姓齐国女之子,一个是姬姓鲁国女之子吧?”
八卦了这么久齐鲁联姻,闵黑肩稍微带入一下就猜测出这两个莒犂比公儿子们母族的背景。
“猜对了一个,”臧畴适时补充道:
“姬姓那个是吴国的女人。”
“吴国人在北方经略的这么早?”
闵黑肩有点惊讶,但是这不是重点:
“我想着两个公子若是不见鲁军逼近保存莒国最好,若是存不了庙堂血食,那么肯定就是各奔南北。”
闵黑肩这话引得臧畴这个土著点头,展黄和竖牛也没有反对的地方。
“齐国南下肯定有莒公子去疾带路,北方齐国世子光又是鲁女之后,”说到这里闵黑肩嘴唇向下动了动,颇为无奈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鲁军就以莒中这丘陵为界,所有鲁军大夫北上征服莒北人口南下,我三汶铁甲直接牵制齐军,能拉回来多少人口就是多少。”
闵黑肩的话虽然不能让展黄甘心,但是臧畴和竖牛却是都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臧畴生怕展黄这个时候横生波折,赶紧就是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同时也是看了一眼四周,小声的说道:
“闵大夫若是担心齐军真的打起来伤了世子光,我这臧氏也是有点门路可以直接联系上的。”
臧畴这话闵黑肩是一点都不例外的。
从东门氏到臧武仲,历史上流亡齐国的鲁国大夫那数量是相当的多,作为齐鲁缓冲地带的边境领主,臧氏要是没有点门路那才是稀奇了。
“那倒是不用。”闵黑肩看着身边的展黄和竖牛,意有所指的说道:
“私底下联络媾和这种事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给齐国人听到,有些消息闭塞的还会觉得是世子光有意放水。”
几乎是明摆了被指的那个竖牛听着闵黑肩的话挑了挑眉毛:
“你不就是担心我还喜欢搞什么阴谋诡计不。”
竖牛离开了曲阜还是开明了不少,只是见到一边的展黄笑着点头还是有点破防的拍了拍他:
“你还真这么以为啊?!”
臧畴这边本来就是因为初次建言献策有点紧张,但是看着闵黑肩在确定了战略之后,还是笑着和竖牛、展黄开着玩笑。
这才是后知后觉的发现闵黑肩到今年也才刚刚成年,展黄的年纪差不了太多,甚至竖牛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好年轻啊。”
“你也看出来了?”闵黑肩笑着看着打打闹闹的展黄和竖牛,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他心态很老了,但是看着大学生年纪的展黄和初中生年纪的竖牛,打打闹闹的样子。
还是让闵黑肩的整个心态都是好了不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虽然重生之后身体的年纪可以变小,但是心理的衰老却是改变不了。
“接下来,北上!”
在闵黑肩整合新的合伙人臧畴的时候,世子光这边也是带着齐国南部仓促动员的十几个大夫领,上百乘的齐军先南下接收莒北之地。
可是越是南下世子光接收到的消息就越是让他的心思低沉。
击败了和晋国争霸的楚国令尹率领的大军,围歼了半数的莒军。
这一条条一件件的战绩世子光都是能够率先获得,毕竟他亲娘就是鲁国的公主。
可知道归知道,齐世子光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尴尬。
在齐国不动都被宫中传来风声要废长立幼,动呢又是和自己母族鲁国动手。
打赢了鲁国他齐世子光有战功不假,但是得罪了支持他的母族——齐国流亡的鲁国大夫也股不小的力量。
打输了鲁国倒是不得罪母族,但是他父亲那边肯定就会直接下手名正言顺的把他给换下来。
言而简之怎么做都是错的。
“还请太傅教我。”世子光只能是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高厚,毕竟算年岁这位还真没有准是高固和子叔姬的儿子。
大伙都是鲁国外甥,得罪了鲁国在齐国政坛中也是少了个助力不是?
高厚倒是表现的相当平静,毕竟如果说路过三桓和鲁侯常年是亲族内斗的话,那齐国那摊子事情兼职就是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高厚能上位就是因为他哥高无咎上位第三年的时候,赶上了齐侯环母亲声孟子(这位还和叔孙豹他哥通奸)通奸庆克(庆封他爹,和庆父没关系哈,虽然带庆的都这么爱通奸)。
鲍叔牙孙子鲍国知道这事之后让国佐谴责两句,然后庆克就很是“绿箭”的和声孟子控诉,声孟子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直接和出国盟会回来的儿子齐侯环说鲍国、高无咎关门检查商旅是为了废黜齐侯环另立公子角。
齐侯环也是听话的削了鲍国的波棱盖,顺便驱逐了高无咎。
这事孔子不地道的说:“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
所以说小说才需要讲逻辑,高厚在的齐国就没有逻辑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