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准备入那国夺其人？”
竖牛倒是很快理清楚思路，要夺人肯定先选择好目标就是。
“对的，当前季孙宿不准备撕破脸，那就多种地，粮食够多，矛盾也就少了。”
闵黑肩觉得“做大蛋糕减少内部矛盾”的话竖牛可能没有那么快理解，接着找补了一句：
“就像是晋国那般，内部斗争激烈，但是不妨碍取尝于诸侯贡赋。”
竖牛点了点头，基本上还是认可这点，只是和闵黑肩开始小声议论起中原小诸侯国的强弱。
至于说“名正言顺”这些的，你还真别太在乎，闵黑肩一个下大夫就能够决定的事情。
春秋时代，大夫们弑君的不少，干点其他出格的事情自然不少见，私自开战的更多。
这里面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十四年后的齐国大夫乌馀，一看齐国犯贱在晋国掀起栾盈之乱，立马跳反带邑投靠晋国。
齐晋之间还隔着中原诸侯，晋国虽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也是只能作为飞地疏于管理，偏偏晋国执政卿士匄也是在考虑后世，被叔孙豹一番忽悠减少诸侯贡赋，也是没有心思管乌馀的事情。
这个时候乌馀就开始了骚操作，不但拉虎皮做大旗的拿下卫羊角邑、鲁国高鱼城，又在宋国攻城略地。
齐鲁宋卫四中等诸侯看着乌馀身上的晋国虎皮，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得亏是赵氏孤儿赵武继执政卿位，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不会留下乌馀这个贡赋不多给，却败坏其名声的乌馀。
整整祸害了齐鲁宋卫四年之后，晋国出面才算是把乌馀给办了。
这还是因为士匄和赵武之间的执政卿交接顺利，要是像之前那般不顺，乌馀真不好说能够发展的多大。
展黄对中原到鲁国之间的大小诸侯不是很了解，这年头地图普通封建主还真没有资格接触。
“把壹叫过来吧。”既然是商量，闵黑肩少不了要带带一号家臣壹。
“他知道什么？”展黄有点懵，但是心直口快的人动作起来更快，一嗓子就把壹叫了过来。
“中原到鲁国之间经过这些年的战乱之后没有什么大的蛮夷诸侯。”闵黑肩照着自己的印象简单画了一个草图。
其中的国土形状细节不能匹配——都是一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写上国名。
甚至就连这些圆圈本身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鲁僖公年间，鲁国的禁脔邾国就越过整个鲁国东部国土两次打鲁僖公舅舅的须句国。
但是光凭着这简单的几个方位就让竖牛看闵黑肩的目光不一样了。
“郑国至鲁国之间有几个小国，分别是卫、曹、戎、茅。”
竖牛和展黄对这些具体地点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大致上方位还是知道一些，所以表现的很平静，而壹难得知道诸侯见的事情，那是恨不得把这个简单的地图刻在身上。
“那就只有戎国了。”家臣出身的竖牛当然知道壹的渴求，回答的时候刻意带着点解释：
“卫国是文王九子康叔封之后，曹国是文王六子曹叔振铎之国，这茅国虽小，却是周公之胤。”
前两者不是闵黑肩这个下大夫带着两个上士能招惹的；
茅国国土据说就五十平方公里，也就一个镇长的水平，后来连鲁国禁脔邾国都能灭其国，实力相当一般。
可却是鲁国近亲！
今天你敢灭外国姬周权贵，明年鲁国内部就有人敢灭掉姬周贵族，后天就连闵黑肩、展黄、竖牛这些公族。
破窗效应破不得。
“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
闵黑肩笑着看向面前的竖牛：“这个理由足够吗？”
“足够了，但是怎么打？”竖牛确定了目标之后就开始想怎么打。
“打？”闵黑肩倒是有点意外：“对付他还需要研究吗？”
虽然不知道戎国是怎么熬到春秋末期的，但是历史上卫国被晋国按在地上摩擦，还把卫后庄公赶出去，最后卫后庄公在国内的支持下回国，想要立威随手就干掉戎国，足可见其衰弱。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忘记鲁僖公的胄的吗？”
鲁僖公的胄，说的事当初邾国越过鲁国打鲁僖公的舅舅须句国，鲁僖公当然打回去，有一次被邾国偷袭成功，鲁僖公的头盔都丢了。
“我们不是为了入其国。”
说着闵黑肩指点了一下自己身后，四邑一百四十四户郑国周人说道：
“我们这一次鲁人一百四十四人（闵黑肩和竖牛两乘）加上郑国周人一百四十四个壮丁，就已经三百人，外面还有五六百老弱助威，戎国人敢出城吗？”
展黄和壹不知道，竖牛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抛掉后世人对数量的要求，春秋战争的规模实际上不大。
八年后齐国自东伐鲁东防邑，臧武仲据守东防邑，鲁师畏齐，不敢至（东）防，郰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夜袭成功解围。
这场由齐灵公和齐国执政卿高厚（恋嫂子的高固的儿子，算起来有很大可能是子叔姬的孩子）主导的战争最后就抓了一个臧氏旁支的臧坚，臧坚也是狠人，直接用尖头的木桩捅伤口自杀。
三百士卒已经足够左右齐鲁这种中大型诸侯间的战争，那么三百壮丁加上六百老弱，是不是可以劫掠只有一个城邑戎国城外的百姓？
竖牛当然知道戎国的底细，叔孙豹连年各国出使，对中原的风土人情绝对熟悉，竖牛在身边耳濡目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这也越能说明鲁侯死的蹊跷，春秋时期鲁侯可是常年需要参与晋国会盟，想做家里蹲都难。
竖牛看的是闵黑肩的反应，从展黄那竖牛是知道闵黑肩就出过两次鲁国，这戎国的事情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他真的是在宋国打听的？”竖牛笑着点头答应了闵黑肩的作战方式，同时眼睛余光却是扫过一边恨不得记笔记的壹。
下一次旁敲侧击一下，这闵黑肩去宋国都打听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