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襄公九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公元前564年，在闵黑肩错过了春种之后，夏天的农闲时节，鲁国燧正叔孙豹也是派遣人过来城闵。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闵黑肩回到自己的地盘，那就是神清气爽了起来。
终于不用面对曲阜里面那些蝇营狗苟了。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们叔孙氏的信誉？”
竖牛面对闵黑肩的时候心态那是相当的平和，比起族中那些就算是明面上吹捧自己，暗地里少不了要冷场热讽自己的叔孙氏族人，闵黑肩的招揽可以说是坦坦荡荡。
在闵黑肩身上，竖牛也看不到那种隐藏在眼睛深处的倨傲。
“不是，之前城费的不是你爹叔孙豹吗？怎么今年他不来了？”
“我……家主可是鲁国堂堂执政卿，怎么可能会来这个地方？有我就足够了！”
竖牛对叔孙豹的称呼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看上去有些烫嘴。
“那怎么没有见到你爹出门啊？”
鲁国的执政卿和君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作为拉拉队队长，晋国打那鲁国就得跟上，但是如今很久没有见到叔孙豹去当拉拉队队长，叔孙豹的权威可没有多少啊。
竖牛嘴上和闵黑肩聊着天，大量的封建主士大夫们则是很快在竖牛的指挥下开始动手。
“展黄，组织本丘的丁壮赶紧送水过来，另外把我那些铁器拿出来。”
竖牛仔指挥着动员的民夫，闵黑肩也是指挥着能指挥的一切人。
“连父乘，赶紧去挨家挨户组织妇女，在你姐的带领下煮饭！”
连父乘被老哥直接扔下也有一段时间，从最开始的懵懂到如今的习惯，虽然闵邑之中也有不少东夷人，但是西周分封已经有五六百年，就算是东夷也被分成鲁宋两个不同的族群。
“这是你媳妇带来的……”
“小舅子。”
闵黑肩一边解释一遍却是把展黄拿来的铁锹递给了竖牛：“你试试。”
“这是……恶金？”
竖牛好歹也是三桓的家臣，当然一点都不陌生。
可春秋能够称呼铁器为恶金，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起码春秋的铁器质量只能说是恶劣。
竖牛还在纳闷闵黑肩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的时候，闵黑肩已经是拿起铁锹，对着旁边的木柴就是一铲子下去。
“唉！这就算是恶金你也不能这么用啊。”
就和竖牛佝偻的身体一样，年少的穷困伴随着竖牛的一生，见到闵黑肩的暴力动作，还是发自内心的心疼了好一会。
“你看看。”
闵黑肩将铁锹递给竖牛，竖牛拿起来一看，整个人都是懵了：“这……”
“我这铁器可是独门秘方，结实的很。”
闵黑肩还在这里嘚瑟，倒是竖牛这会不讲礼，冲进闵黑肩的院子就眼睛四处转悠。
很快竖牛就找到了闵黑肩藏起来的铁制武器。
闵黑肩还没有卖弄完的时候，却是见到竖牛已经在继续“摧残”着那些木柴，很快木柴就被铁枪扎出了很多洞。
但是竖牛依旧是不放心，很快就是又拿出一个铁戈在木柴上割了又割，还尝试了一下铁戈凿下去的动能。
“怎么样？”竖牛虽然见识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的谨慎还是让闵黑肩暗地里感叹一声——不愧是第一个挑战三桓权威的人！
“你怎么不早……”
竖牛的双手有些颤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也是注意到了身边带来大量动员的丁壮黄：
“你早说你有这种神兵利器，我还待在曲阜玩什么心思？”
竖牛的思路和闵黑肩一样——我TM都能挣最硬的军功了，还折腾什么心思？
“你心动了？”眼瞧竖牛心动，闵黑肩嘴角的笑容压不住了。
“那是当然，这城闵结束我就和父亲申请，到时候我以下大夫……不，上士的身份带四井入这闵邑怎么样？”
春秋是创造礼仪的时候，出身卑微的竖牛也顾不上这些，直接就是和闵黑肩摊牌。
闵黑肩事成之后下大夫的封爵是没跑的，但是手下最多也就八个不满编的井。
就算是加上发小展黄的四个井也未必能对叔孙氏上士的四个井有多大的压力。
周式封邦建国在士大夫这个阶层很是稀碎，基本上就是底层封建主之间的互相妥协。
闵黑肩都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在竖牛眼中都能决定战争走向了，当然要个主导权。
竖牛这点心思还是有的。
“你有这心思就是了，我这拿出来给大伙使使，看看好不好用。”
“别。”竖牛本来就身形佝偻，长相猥琐的，这个时候一双眼睛嘀哩咕噜的转着更是猥琐：
“这玩意完全可以成为咱们的杀招，这个时候咱们不能轻易示众！”
闵黑肩倒是不觉得竖牛会害自己，这种历史上有名的卧薪尝胆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把人卖个好价钱？
“可惜了……”竖牛看着远处的汶水，在水的北岸就是齐鲁反复易主的汶阳之田。
“可惜什么？”
闵黑肩努力都跟不上竖牛的思路，只能是开口问道。
“可惜鲁国和晋国结盟，若是没有这个盟约，齐国肯定南侵……”
竖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闵黑肩已经是跟上了他的思路。
封建领主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守卫自己的封地，封建制度的大乱就是保不住自己的领地。
《史记》对春秋乱世的定义就是“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虽然对外扩张是扩大领地的绝对正确，但是如果能够在面对鲁国世仇齐国的时候打上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战。
那么闵黑肩、竖牛、展黄的名声绝对能够很快在鲁国内传播开来，三人也绝对能够得到重用。
“既然齐国人不敢跨越汶水打过来，那咱们就主动打出去呗！”
竖牛已经把话说到这里，闵黑肩顺着竖牛的思路，很快就是想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郑国去年背盟投楚，今年晋国必定会讨伐，到时候咱们过去表现一番，也是直接扬名于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