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见过叔孙豹和竖牛长相的人恐怕都有这种想法。
甚至恐怕就连竖牛也是这么看的,历史上的竖牛就算是执掌叔孙氏,也退出叔孙豹的庶幼子叔孙婼继位。
但是闵黑肩透过车上的火把看着竖牛的脸却是已经心中有点疑惑。
竖牛的“黑而上偻”可以说是年少就参加劳动,被太阳晒黑了皮肤压弯了腰;
“深目而豭喙(口象猪)”也就是说五官比较立体,这点确实不好解释,但是也可以说是营养不良。
反正在没有DNA检测的年代,一切还是得看母亲,而竖牛吃亏就吃亏在叔孙豹中途抛弃了他母亲。
也难怪历史上竖牛杀叔孙豹儿子杀的那叫一个积极,尤其是叔孙豹到齐国后生的嫡子。
“竖牛。”竖牛当然知道闵黑肩在看自己,但是眼下他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还没有到架空叔孙氏的地步,就算是不喜欢被人用审慎的眼光看自己,也只能是无奈的接受。
“我是闵黑肩。”闵黑肩松松肩膀,朝着竖牛无奈的笑了笑。
春秋起名都是简单明了,像是黑肩黑臀的名字看上去随便,可是前者加个前缀一个比一个牛逼——周公黑肩,郑侯黑臀。
竖牛这名字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竖是因为身高,牛是因为外观立体。
“不知道竖牛有没有兴趣去汶上闵邑?”
竖牛本来以为闵黑肩就是日常寒暄的,但是听着闵黑肩招揽的意思还是一愣,但是立马冷笑起来:“闵士是以什么身份招揽我,我如今可是叔孙氏的家臣。”
“当初若是叔孙豹不接受你的献雉,是不是你这士人的身份都保不住?”
春秋时期就算是三桓门口晚上也没有什么灯火,甚至宵禁这玩意要延续到宋代才结束。
所以大道上除了叔孙氏马车的轱辘声和马蹄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可闵黑肩怎么就感觉到竖牛的双手在咯吱作响?
“闵士别太过分了!”
竖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低声音的想要快点结束话题。
“叔孙氏确实是高门望族,但是竖牛你在叔孙氏能够走到那一步,杀死那个抛妻弃子的所有嫡子?叔孙氏仍然不会承认你的身份!”
“你能够做的最高成就也就是推出一个叔孙豹的庶子做家主,背后操作,但是人家占着名正言顺,随时都能反杀你!”
闵黑肩通过历史倒推的结果却是终于击碎了竖牛的心防,历史上二十余年后他就是这么干的,现在的他未必没有计划过!
“你!”
“做那朝不保夕的叔孙氏僭主,倒不如换一条路!”
眼瞧着把竖牛逼上了墙角,闵黑肩把握进度的开始放出一条出路:
“当今首重战功,东面的季孙氏放弃汶阳之田,齐鲁少不了战争,若是以战功进,则不失有拜卿受大夫的机会。”
“另建宗族,碾压这狗屁的叔孙氏不比在叔孙氏中备受嘲讽的号?”
闵黑肩说的这条路绝对不比在叔孙氏当僭主的轻松多少,但是也更加堂堂正正的。
要是换做是一般人的话可能未必会吃这个苦头,但是竖牛不一样,一个卧薪尝胆二十余年,就为了复仇的人,甚至委下身段玩宫斗戏码也要弄死叔孙豹的嫡子。
“到了。”回答闵黑肩的却只有竖牛的两个字。
闵黑肩依旧只是松松肩膀:“那还得多亏竖士帮我看着这些莒国刀钱。”
闵黑肩可不认为仅仅是两句话就能够把竖牛招揽过来,就像是和叔梁纥之间的交流一样。
在没有完整的势力和碾压的实力之前,闵黑肩的一切交流只不过是表明自己招揽的意图。
可竖牛绝对算是一个人才,就和季孙氏的阳虎一样,看上去罪大恶极,但是后来阳虎投奔晋国赵氏,却能够马上变成贤臣。
“好的。”竖牛底下脑袋,将马车赶入叔孙氏的马厩中。
而闵黑肩这边已经是来到了叔孙氏的主厅之中,这个时候的叔孙豹虽然有些困顿,但是还没有睡着。
“你小子终于是来了啊?就这么瞧不起我叔孙氏吗?”
“小子不敢。”面对叔孙豹的责问,闵黑肩当然是只能装知道错喽。
总不能直接说你哥和季孙氏、孟孙氏的争斗输了才赶上你当这个叔孙氏家主,我要是率先拜访你不是把你放在火上烤吗?
“好啦,你小子也不要动不动就一幅认错的样子。”
叔孙豹自己这种连夜干活的事情并不合春秋礼数,但是谁叫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又不是什么嫡长子,和欧罗巴中世纪那些次子一样,要么送到教会学习走牧师路线,要么成为长子的家臣,那么教育就和长子完全不一样,避免和长子产生竞争关系。
“一般来说的话,这个城一邑都不需要多少的功夫,一般一个季度夯实四面城墙就足够的,可是……你真的选择在汶河附近吗?”
听着叔孙豹这话,闵黑肩本来低眉顺眼的脸也是不禁抬高了不少。
他本以为叔孙豹的“心直口快”只是人设,但是叔孙豹这话说出来却实在是……太有良心了!
在鲁国执政卿季孙氏都打着“对抗莒黎比公”的旗帜将封地重心从鲁国西边,齐鲁前线的汶阳之田转移到了鲁国东南的费邑。
整个鲁国西面的封建主们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展黄不都是和闵黑肩表示过惊慌吗?
“可是,总是需要人在西边抵抗齐国的侵略啊。”
闵黑肩这般说话的时候自己心中都有些愧疚,明明就是他自己在危险中寻找机遇,却偏偏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叔孙豹本来看着面前的户籍典策,征发劳力可不是一般人印象中免费义务劳动的徭役——那属于把清朝当整个古代。
起码到明朝的时候,家中有几个男丁要服的徭役是完全不一样的,从洪武末年经济状态好转之后,就是要给钱的,到永乐年间更是规定假期和配给工服。
鲁国的徭役虽然不至于那么讲究,但是那些邑今年已经参战过(流血不流汗),那些邑已经去城过费都是需要区分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