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季札有些心动的样子，闵黑肩也是立马就乘胜追击道：
“中原人多地狭，我在卫国已经见到两匹马拉的战车（衷甸两牡），而鲁国的作丘甲初亩税这些的，公子也应该都知道。”
“确实。”季札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回答，毕竟这种改变一国军事制度的事情，不是像宋国那样有着巨大军事压力，那有可能那么快就决定下来？
“闵大夫的思路不错，只是这楚军近在眼前，具体来说我吴齐两国该用什么战术才能够击败？”
季札的表现堪称君子，但是闵黑肩能够感觉到季札的急迫。
“为了自己的封地，这季札终究还不是完全体，没有忍得住气。”
闵黑肩却是看出了季札还没有成长为十几年后那个纵横中原的外交家，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
现在吴、齐和楚军对战的这片烂地就是历史上季札的领地。
是所谓“延州来季子”是也。
“论起对这块地的熟悉，吴军应该比在下熟悉。”
城父、焦邑的南方，正对着淮河的地方就是州来，这地方鲁成公七年就打下过一次，历史上到十五年后的吴国就会彻底攻下这块地方，消化干净。
所以闵黑肩自然是相信吴军有这个实力。
可有这个实力不意味着就完全能够击溃楚军，齐吴的联合并不能有1 1=2的水平，也是在闵黑肩的意料的。
“那也是，”季札摸不清楚闵黑肩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作为吴国过来检验闵黑肩的人，他还是接着了这个话茬。
“战争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
“地利这块位置咱们都知道，不算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烂泥地的的战场选择性也少上很多，咱们只需要选择合适的就足够了。”
“至于说天时，这天气……”夏天的包邮区这天气大伙都知道有多不靠谱。
“那人和呢？”虽然天时地利人和这种词后世都已经说烂了，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季札来说绝对算是个新鲜词语。
可闵黑肩却是没有回答季札的话，反倒是脸色古怪的看了看季札身后一点随从。
一个个断发纹身的，你觉得能被中原诸侯中最骄傲的齐国看的上吗？
“这件事情不着急，齐吴两军已经和楚军对峙了这么久，总不少我观察的这段时间吧？”
闵黑肩一如既往的没有直接说出具体的战术，只说要观察观察。
季札明显还是沉浸在闵黑肩“天时地利人和”的总结中，总算是掏出点干货的他当然是有这个耐心的。
闵黑肩来到前线的时候，就能很清楚的看到了这一次对面的楚军军营不但是更是严肃整洁，就连附属的陈蔡等诸侯国的军队、随军商队的人马都是各自规整的很整齐。
“看起来楚军事明显接受了上次子囊战败时候的教训。”
季札看着对面的楚军，不动声色的夸奖了一句闵黑肩。
“有点意思。”
闵黑肩听着季札介绍底下的楚军统帅是楚国世子昭的时候，却是得到了这个结论，让季札很是疑惑：
“什么有意思。”
“这个世子昭是个很聪明的人。”
闵黑肩和季札解释道：
“上次被我从背后偷袭过楚军营地之后，楚军的营地就变的相当严肃整洁；”
“应该是知道我发明的投石车，也从溃退回去的楚军那知道了我把战车单独捏合成一只军队，这位倒是有样学样。”
闵黑肩指点了营地中集中豢养起来的战马，明显随时准备单独成队去击溃可能出现的投石机。
“要么他是个人才，要么他听得进去建议，你觉得呢？”
季札听着闵黑肩的话，目光再看向楚军的营地，这才是后知后觉了自家的军营到底还是差上不少。
“倒是把自己乌龟壳修的正好。”一想到之前吴齐两军准备完善的时候，但是一直啃不下楚国的乌龟壳，饶是季札修养不错，也是嘴上不饶人。
‘最起码我拖住了整个天下的诸侯，这会都在等着看这场决战的结果，谁还有空打郑国？’
闵黑肩战略目标解决，如今看楚军心态平和不少，带着季札的一乘兵马，两个大夫两乘兵马在整个楚军的军营外面很是找了一圈。
最后在季札的殷殷期盼中，闵黑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楚国世子昭别的不行，但是很会吸取教训，我也拿不出正面面对楚军的方式。”
“拿不出正面的？”季札倒是相当敏锐的发现了闵黑肩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从侧面就有办法？”
“不是侧面。”闵黑肩纠正道：“是后方。”
“后方？”季札有点懵：“宋国，可他们……？”
“不是宋国，是郑国！”
闵黑肩纠正道：“楚国之本土看上去离钟吾、焦邑、城父不远，可是实际上滩涂遍地，鲜少有城邑，唯一在本地的支撑，还是宋国的南奔的桓氏五大夫。”
“这些大夫看上去是被宋国驱逐，可是别忘记了鱼石曾经说过‘犹有戌在’！”
闵黑肩在上次战场上就彻底看出了宋国色厉内苒的本质，华元和桓族看上去互为仇敌，十一年前鱼石作为楚国大夫还打下宋国的彭城，隔年晋国打下彭城俘获鱼石之后却是没有下文，摆明了是两头下注而已。
去年闵黑肩指导宋军击败楚军也是一样的套路，宋军明明有机会全歼楚军，却是宁愿选择俘获子囊也没有这么干。
“所以我们不可能指望宋军在这一次战场上真的有什么帮助，他只要能够两不相帮就足够了。”
“相比起宋国人，郑国人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选择。”
闵黑肩的说法让季札眉头一皱，郑国人的墙头草两头倒他是知道的，但是郑国比起宋国还要坚定，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不可能吧，宋国人可是自打晋文公当年被楚鲁卫曹包围的时候就坚定的站在晋国那边，折骨为炊的坚定！郑国这才是真的谁的大军到就和那个霸主盟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