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别多想，这一次说什么也必须留下来。”
竖牛只是扫了一眼臧畴，就直接是打翻了臧畴的美梦，现在大伙谁都缺基本盘。
“毕竟是郑国，咱们不能往死了薅。”
闵黑肩有限唏嘘，他也是有当天子的野心，自然是看出来这个东周卿士之畿内封国从首霸一路变成如今破鼓万人捶的悲凉感同身受。
“怎么，你之前帮宋国击败楚国还不够，如今还想帮着郑国打晋国？”
没有展黄的约束，竖牛倒是火力全开。
闵黑肩听着这话立马就不接话茬了，去年折腾半年成果是喜人的，但是府库基本上耗尽，这个时候还是挂机恢复一两年再说。
只是闵黑肩却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历史上的晋楚两国王不见王，拿中原诸侯当ATM提款机使用，那是因为双方都知道拿不下对面，就算是惨胜也不过是给第二梯队的秦齐做嫁衣。
“你说如今楚军败在二流的宋国手下，是不是最担心的就是附属的小国说他不行，从而贸然的和晋国的诸侯联军参战？”
竖牛本来就是习惯了晋楚王不见王，那中原诸侯当ATM机的思维，听着闵黑肩的话，也是有点犹豫起来。
正所谓霸主最容不下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合众国就因为在半岛后别人怀疑他不行，明明从上到下都知道交趾是个坑，但是依旧义无反顾的踩了进去；
牢不可破的钢铁联盟仅仅就因为在帝国坟场扶植的同党倒台，被怀疑是他的理念行不行，就义无反顾的踏入了帝国坟场。
竖牛虽然不懂这些后世的事情，但是晋楚两国那口气憋着。
你还别说，真没有准楚国会进入郑国对抗晋国。
“不对不对，”竖牛还在想楚国的理性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时候，
但是竖牛细想一下，这个逻辑还真的一时半会找不到缺点。
“不会晋楚真的要来一场吧？”一边的臧畴却还是想到那场印象深刻的城濮之战。
那一场战争前晋国唯一的盟友只有宋国，晋侯奚齐、晋侯卓子、晋惠公、晋怀公这晋文公的四个兄弟操蛋的表现让整个天下都怀疑晋国到底行不行。
卫国是楚国的联姻，鲁国让公子买下注楚国守卫卫国，曹国更是直接把晋国人的尸体陈列在城楼上，逼得晋文公直接屯兵曹国公墓，威胁要挖坟掘墓才拿下，这之后才是直接和楚国的较量。
“再来就再来，反正死的主力得是晋国和楚国人。”
闵黑肩倒是表现的相当平静，甚至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晋楚两国要是打起来，不得把你这个将星拉过去？”
竖牛倒是很耿直的问道。
“去就去呗。”闵黑肩的人已经麻了，本来想着的是一步步积累战功和政治声望，但是却忘记了整个春秋战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击败楚军看起来真的会挑起晋楚大战？
那闵黑肩这十乘之兵都干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也是。”竖牛看着闵黑肩有些不满，但是仔细想想只能泄气的说到。
这个在曲阜阴谋罐子里面长大的少年，养成对所有事情掌控的习惯，却最终还是只能选择了接受命运。
这就是春秋战国的魅力。
没有一成不变的秩序，今天高高在上被鲁侯朝拜磕头的晋侯周，明天他的儿子就被自己亲手提拔的栾氏打的躲在固宫中瑟瑟发抖，需要鲁国的救援；今天高高在上的姜氏齐国，马上就要被田氏取代。
每一个诸侯、卿、大夫、士作出的选择都会马上在这个乱世中产生后果，只能让当事人承受。
就好像是竖牛击败了自己的两个嫡系兄弟，却绝对不会料到会死在侄子们手中！
“外面怎么这么喧闹？”一屋子的大夫对自己的命运产生怀疑的时候，外面的喧闹声就成为了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您小舅子带着宋国人俘获来的郑国周人进城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刚刚想好的郑国周人这个时候入场很快就冲散了室内惨淡的愁云。
闵黑肩站起身来就和竖牛、臧畴一起来到了门口迎接。
“姐夫！”连父乘那甜蜜的喊叫吧闵黑肩的鸡皮疙瘩都抖的一地，不过闵黑肩也没有去管着这些，他的目光在那一个个身着红衣的郑国周人上徘徊。
这数量上有上千人之多，而且基本上都是青壮年的壮丁，这完全就可以弹压千户之邻。
“辛苦你了。”
闵黑肩拍了拍连父乘的肩膀，就立马吩咐竖牛和臧畴开始收拾屋子，接收这些郑国周人。
连父乘本来兴高采烈的，可是见到臧畴那陌生的面孔，又伸长脖子看看，发现没有展黄的踪迹，立马就是抓住闵黑肩的手问道：“展黄老哥呢？”
“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闵黑肩知道展黄和谁都处的来，碎嘴子嘛，没有啥祸害人的心思。
如今看来这展黄竟然有点和政￥#@治@#委@#￥员差不多的作用。
“别拖着这小子了。”眼瞧着宋国送来的郑国周人，就连一向是比较刻薄的竖牛都难得有了好脸色：
“竖牛那小子被你姐夫派去做鲁侯午的顾问一段时间，也顺便让那小子长长见识。”
“哦哦。”一听说是曲阜长长见识，连父乘就有些感触：
“我在宋都也是有不少的见识，这宋国为了给姐夫的奖励可是相当的头疼，要不是这郑国人犯抽了主动挑衅，宋国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犯抽？”闵黑肩正愁找不到整合队伍的机会，对这臧畴说道：“这是小舅子连父乘，也是我的家臣，你就和他讲讲这郑国人的算计。”
说完这话闵黑肩又回头和连父乘说道：“这是臧氏的臧畴，他会和你讲讲其中的算计，我和竖牛就先去清点一下这些郑国周人的战俘。”
闵黑肩和竖牛走的很快，留足了连父乘和连父乘慢慢磨合的过程。
“不应该啊。”竖牛走在半路上还是在嘀咕：
“当年宋国为赎回华元，可是直接贿赂楚国战车百乘。”
“这一千来个顺手就俘获的郑国周人战犯就像糊弄你，他宋国自己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闵黑肩听着这话也是有点感同身受，他是在宋国呆过半年，虽然那个“毒丸计划”就完全是季孙宿忽悠自己的，可是宋国总体的奢靡之风却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毕竟整个春秋最值钱的就是人，大量没有开发的土地需要人员开发。
可宋国人活祭、人殉的先例闵黑肩都亲眼见到过不少。
这种奢侈的情况下，宋国就算是稍微暂停一下人殉、活祭，剩下来的奴隶都够闵黑肩这四汶多搞出来好几个邑了。
殷商的骄傲宋国人会这么小气？
“看起来你这小舅子有些事情没来得及说，或者是准备现在你那悄悄说。”
搞阴谋的竖牛只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其中的蹊跷，却是看的一边的闵黑肩有点不舒服：
“你这啥眼神啊，我又不是外人，你也是看到我之前没有和连父乘有更多的交流，关于这小子具体隐瞒了什么，回头我还能不和你说？”
“但愿吧。”竖牛看着闵黑肩说道：
“这小子之前很坦诚的人，和展黄差不多，如今在宋都呆了一段时间也学会藏着掖着了，也不知道展黄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嘿，我是核心还是他是核心？”闵黑肩有点不满的说道。
“咳咳咳。”初春的倒春寒寒风吹到闵邑的时候有些寒冷，但是在泰山山脉庇佑的曲阜的时候还是不那么凌冽。
到底是周公他老人家亲自选择的领地都城，不但后世黄河改道对泰山盆地内部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五胡乱华，这地方也是秦岭淮河以北最晚沦陷的地方。
但是该冻人还是冻人。
“咳咳咳。”展黄在宫中的咳嗽倒不是冻上的，纯粹是他这个碎嘴子的嘴是真的碎。
他刚刚到曲阜，就瞬间和鲁侯午打好了关系，一个十六岁孤寡的少年君主，一个碎嘴子，见谁都能阳光三分的二十一岁“大龄”男青年，两个人的代沟本来就不是很大。
竖牛证明了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对心思简单的人抱有好感。
毕竟谁被人算计的时候也希望不被别人算计。
“喝口水。”鲁侯午一边给展黄递过去一碗水，一边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听着展黄讲到闵黑肩的发家史。
作为闵黑肩的发小，展黄的讲述绝对堪称权威！
甚至就连一边朝会结束后，季孙宿、叔孙豹和孟孙蔑三人都是听的津津乐道。
这年头虽然士爵升大夫有的，但是像闵黑肩这种三年有望卿大夫的还是很少见，相比起那些落在实处的战争结果，闵黑肩准备的过程才是真的有意思。
“话说起来这小子有的时候很奇怪。”
“奇怪？”
“这小子对晋楚并不怎么在意，有点想带着鲁国当老大的意思。”
展黄这碎嘴子可不会在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可惜的是竖牛不在这里，不然他还能遮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