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医生来查房啊。”楚枫用手臂遮挡猫包透明罩，因为小猫看到太多陌生人会害怕，刚开门走进病房就发现主治医生在。
穿着白大褂的王医生：“是，他刀伤恢复的不错，愈合的都差不多了。”
“……”楚枫点点头，靠近病床。
视线落到安静躺在那儿的人。
窗帘被拉开，只遮着一层纱帘。
上午阳光透过窗纱落到病床上显得很温和，不会刺眼，纯白的床单和薄被，叶檀清穿着浅蓝色条纹病号服，温润如玉的睡着。
睡颜很沉寂像是跟世界没有关联。
楚枫从来不想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脑海中是潜意识逃避这个问题的，反正医生说三个月到半年就能醒来，那他就等。
“手臂要多活动了，这儿你看，”王医生俯身，用圆珠笔戳了戳病人水肿的胳膊，“输液太多，瘀堵着，按一下一个坑，你就拽着手腕给他举起来活动活动，腿没问题，其他都好好的。”
楚枫把猫包放在叶檀清脚边：“好，我知道了。”
“你爸手臂的绷带再有十天该拆了，你记得提醒他，到骨科去。”王医生叮嘱，算是楚家老熟人了。
楚枫：“好，他待会儿就来，我跟他说。”
“嗯嗯，那你吃饭吧。”医生看到楚枫搁在沙发那边的早餐包装袋了。
“……”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
楚枫扭头看了看，病房门已经被带上。
他这才俯身凑近叶檀清的脸：“喂，我又来看你了，第17天了哦…么。”
往叶檀清眉心亲了一下。
楚枫把小猫从猫包放出来，让小猫在叶檀清病床上自由活动，他则是把床头柜上的病例单简单收拾一下，洗洗手，重新坐到沙发边吃早饭。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响起小猫冲叶檀清喵喵叫。
小猫咪的嗅觉很灵敏。
谁拿奶瓶把它喂大的它一闻就知道。
小猫估计也想叶檀清了，爬到叶檀清胸口，喵喵的开始踩奶，楚枫吃灌汤包，扭头看着这个画面。
他自言自语的说话：“…刑睿昨天报考警官证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听说得考两年？我估计他考不上，他都没去正经警校上课，谁要他啊，温小年说等刑睿考不上就能死心了，不过，刑睿报名海军已经板上钉钉，海军驻队要他，好像大四下学期他就去驻队报到。”
“还有不到一年，你应该能醒，到时候咱们一起送送他。”
小猫咪在舔叶檀清的手背。
“…哎对了，我跟你说个瓜，就是上个月，”楚枫低头喝两口粥，“杜月霆约温小年吃饭，哦，他俩都吃两三次饭了，我猜是温小年故意刺激刑睿才会答应跟杜月霆吃饭，反正，前两天，杜月霆又跟温小年吃饭，吃到一半，杜月霆别的小情人出现了，据说场面很尴尬，小情人问温小年是什么时候跟杜月霆好的，把温小年当犯人审……”
“温小年说他再也不跟杜月霆来往了，看吧，我早就说让他少跟杜月霆来往。”
“我最近上课老注意力不集中，老想你。”
“我昨天午休，梦见你忽然醒了。”
“你包的馄饨我吃完了。”
“……”
楚枫絮絮叨叨的，早餐也吃完了。
刚把餐盒什么的打包收起来，病房门就传来动静，扭头一看，是他爸过来了。
“爸。”楚枫喊了一声。
楚爸进来就看见在小叶胳膊旁边趴着的小猫，皱着眉头：“哪来的野猫？咋跑病房来了也不嫌脏，就叫它趴小叶床上？”
“不是野猫，这是我跟叶檀清一起养的，”楚枫看点点被吓得钻沙发后面，他探头看两眼，感觉抓不出来也就不抓了，“疫苗就准备打，宠物医生说了它很干净，不脏，我出门也给它擦过的。”
之前在家叶檀清也会抱小猫崽。
叶檀清不会嫌弃的。
楚爸没吭声了，凑到病床边看看小叶：“小叶？小叶？还不睡醒呢，得，你多睡几天也行以前熬的太累了，早点醒啊？叔还等着跟你钓鱼呢，我那鹦鹉都出窝了，叽叽喳喳叫，给我烦死……”
“你胳膊再有十天拆绷带，刚才王医生跟我说的，”楚枫去卫生间漱口，洗了把脸，正走出来，“对了，你在电话里想说什么？说一半不说了，非得见面说。”
“……”
“……”
第423章 还是想要你
“……”
楚金源叹了口气，抬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前两天跟王涛打电话了，他说你柳姨…柳玉芬啊，叫李诚杀了，死在河岸旁边，你说她……”
楚枫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已经知道被绑架当天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叶檀清是怎么朝西瓜刀撞过去、把他爸从面包车里救出来，不夸张的说，那是一命换一命的举动。
楚枫看他爸想摸烟盒，提醒：“医院病房不让抽。”
想抽得去楼道里，病房不能抽烟。
“哦，”楚金源把烟盒松开，恹恹的歪着脑袋，“王涛跟我说啊，她真是有过一个儿子，也是真的得骨癌了，不过七年前就没了，她儿子。”
柳玉芬老公是长途运输的司机。
儿子得病，她老公急着挣钱疲劳驾驶，出交通事故身亡，当时柳玉芬太缺钱了，做梦都想弄钱给儿子移植骨髓。
被人骗到李诚的赌场里。
就那么染上了赌博。
结果当然是被李诚一伙人骗的分文不剩，还倒欠李诚八十万，没钱咋办啊，柳玉芬只能想尽办法的挣钱。
不过钱没挣够，儿子也没救活。
还稀里糊涂成了赌鬼，也不在乎输赢了，天天玩。
后来就在李诚赌场里瞎胡混。
她又没家。
“哦，”楚枫有点冷漠的应一声，本来他就跟柳玉芬不熟，没啥感觉，“你说这些干嘛，没被骗够啊？”
楚金源斜儿子一眼：“…王涛说他们梳理案件的时候发现，柳玉芬忽然坦白还让小叶报警的行为，有点奇怪，像是给我整的临终遗言，因为她完全可以不说实话，你明白不，她可以不说那些话。”
但就偏偏说了，说给楚金源知道。
——‘我这辈子命苦，你是真的对我好，我不想骗你了，楚大哥。’
王涛还说，他们查到李诚赌场里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出老千的设备，等于是，柳玉芬给儿子动手术的钱，被李诚坑走了。
导致她儿子死亡。
按理说，柳玉芬应该会恨李诚。
她是恨李诚的。
“……”
“死都死了你别琢磨了。”楚枫并不在意这些事。
楚爸点头，叹气说：“…我就是感概，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图啥？感觉没啥意思。”
“……”楚枫转头看他爸，“你抑郁了？”
怎么就能扯到活着没意思。
“那不会，”楚金源也说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扭头望向病床上，“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就活几十年，什么疾病啊意外的，高兴一天算一天，钱呐生意啊，挣多少能够？不够。”
楚爸转回脸看儿子，苦笑一声。
“知足常乐吧。”
“爸，”楚枫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知足，怎么不知足，我现在就已经很知足了，至少……”
至少他爸在。
叶檀清……
叶檀清也在。
没死。
有个空壳子也能算没死。
不推进焚化炉就行。
沙发上，父子俩一起转头看着病床。
楚金源眼眶红了：“小叶也是，没爹没妈的，躺着就算躺着了，什么学术成就和公司，多大的资产，抵不过一个好身体。”
“怎么没爹？你不是说他是你干儿子吗。”楚枫纠正。
楚金源：“那是，是我干儿子。”
“爸，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楚枫抿了抿唇，很难说出口但是，但是，“…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想等叶檀清醒过来再说。
楚金源狐疑，但也没追问。
没心情问。
“……”
小猫咪悄悄的又蹦病床上。
趴在叶檀清脚边，呼呼的睡着了。
楚枫给叶檀清按摩手臂。
日复一日的照顾他。
“…早点醒，叶檀清。”
“我想你了。”
“……”
叶檀清手指轻微的动动。
“能听见啊？”楚枫噙着泪花嗤笑一声，抿唇，握住叶檀清的手指，“能听见你就早点醒，点点都长大了。”
人生短短三万天。
有你是一天，没你也是一天。
但一天和一天不一样。
我还是想要你。
*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大三下学期开学已经有一个月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