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你当真想清楚了？”
“哪怕是剑宗杂役，依然是仙家子弟，能留在这大青山中，一旦离开此处，这辈子便是再无仙缘。”
青霄剑宗杂役驻地，陈平站在黑衣执事对面，递出自己的令牌。
“李执事，弟子十二岁上山，蹉跎二十三年，至今仍是先天之境，昨日是弟子第八次聚气失败，想必此生再无练气之机。”
先天之境便可凝聚气感，靠着青霄剑宗赐予的聚气诀便有机会突破练气，真正踏入仙途，但聚气之法，九为极数，一旦九次尽皆失败，便终生再难前进一步。
李执事闻言也不由唏嘘，当年陈平入宗时他还颇为看好此子，虽然天赋不高，但天生早慧且颇为毅力，本以为至少能混个练气，没想到也如其他杂役般倒在了聚气这道关卡上。
他接过令牌，从怀里拿出五两黄金，叹息一声：
“也罢，既与仙道无缘，便下山返俗，依靠先天之境的修为，虽不一定能封官进爵，但安定余生却不成问题。”
“正好长郡孙氏有一旁氏子弟入宗，你那药园的位置便交由他去......”
陈平颔首道：
“便由李执事安排。”
李执事不再多言，将令牌揣到怀里便匆匆离去了。
陈平望着其离去的身影，片刻后便收回目光。
李执事说他早慧，其实这已经是陈平的第二世，他前世乃是蓝星某考古队的研究员。
来到此方世界后，他听闻有仙道存世，又恰逢遇到某位仙长，被检测出身具灵根，陈平自然是想求一求长生的。
只是。。。。。
陈平望着手里的五两黄金，发出一声长叹。
“自道仙缘难求，蹉跎半生，终成镜花水月。”
在昨日强行第八次聚气失败后，陈平受到气感反噬，一身气血衰落至先天中期，再难恢复到先天巅峰，他也终于死心。
不是他不够努力，只是他终究是下等灵根之身，天赋将他永久隔绝在仙道之外。
可当执念放下，那压在心头多年的执着，也似被山风吹散。他忽然想起了家乡的老宅、年迈的双亲，还有那一封未曾寄出的书信……
“也罢，既不能得道成仙，便做那人间孝子，留下一两子嗣，也不算白来人间一趟。”
......
黑水县，东街陈氏旧宅。
门前石狮斑驳，檐下铜铃微响。陈平立于门外，望着那熟悉的砖墙木门，心头不由泛起久违的温热。
他轻轻叩门。
不多时，一名丫鬟模样的小婢探头出来，刚要开口，却猛地怔住，定定看着他半晌，才回身疾呼：
“夫人！夫人，是……是二郎回来了！”
嗯？
陈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离家如此之久，这一丫鬟竟能认出自己？
只是他还没开口，堂内便传来瓷碗摔落之声，旋即，一道苍老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鬓白身瘦的老妇人踉跄奔出，眼中早已涌满泪光。
“是……是二郎么？你……你可算回来了啊！”
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妇人，陈平心头猛的一颤，他压下心中疑惑，低头一拜，走上前去扶住老妇人，声音哽咽：
“孩儿不孝，让娘挂念了。”
陈母颤抖着扶起他，满脸是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陈母一边擦泪一边拉着陈平入内，命婢女赶紧备酒设宴，把陈平的屋子给收拾出来。
堂屋内，一名身形魁梧、面带精明之色的中年人快步而至，正是陈家长子陈启文，现任陈氏商会掌事。
他走近几步，神色中也带着几分激动：
“二弟……真是你？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陈平笑了笑：
“大哥。”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终是重重一抱。
多年未见，两人之间虽有些陌生，但却未有隔阂，很快便熟络的交谈起来：
“当年父亲去世，我本来派人去大青山中寻你，可是当时听人说你受了伤正在昏迷，害怕打扰你修行，便找人要了张你的画像，回来放在父亲墓前，正是这画像，让陈家大多数人都记得你的模样。”
陈启文提到老父语气有些沉重，陈平重重叹了口气：
“明日我便去祭拜父亲。”
当时应该是他某次聚气失败的时候，他倒是听朋友说有人来寻过他，只是当时他一心求仙，很快便将这件事忘于脑后，如今旧事重提，陈平心中自然也是愧疚不已。
“不瞒大哥，我这次回来便不再回那大青山中了，此后半生，当留家中尽孝。”
陈启文闻言愣了一下：
“二弟，你不回大青山了？”
当年陈平可是被测出灵根，亲自被仙人带入大青山中，整个黑水县所有家族都羡慕不已，如今怎的突然从山上归来。
陈平摇摇头，只说了句：
“仙路已断。”
陈启文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叹气一声：
“唉，不去求仙也好，以后你就和我一起打理陈氏商会，这是父亲留下的产业，该有你一半。”
陈平轻笑一声：
“这商会还是大哥打理便好，我虽断了仙途，但仍是先天武者，不缺谋生之路。”
他不是回来跟陈启文争家产的，陈平能感受到，随着他这话一出，跟在陈启文身后的妇人神情才松了下来，热情的上前跟陈平打招呼。
这是陈启文的妻子，自打陈平回宅后，这妇人便一直脸色不太好看，只是她又颇为畏惧陈平的仙人身份，一直不敢多言，挂着假笑。
“先天武者！”
陈启文大吃一惊，这整个黑水县只有那县府有一位先天武者镇守，没想到陈平竟然也是先天之境！
他面色抑制不住喜色，又给陈平倒了一杯酒，陈平也不拒绝，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热闹起来。
饭至半酣，陈启文放下酒盏，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并听闻陈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他面色一变，凝重道：
“不好，是那李家又来闹事了!”
“李家？”
陈平挑眉问道。
“是。如今黑水县三大家族，李家最为强横。这些年他们仗着李老爷子为官，手段越发霸道，前些日子忽然盯上了咱们陈氏在南街经营的三间铺子，说是要收购，但开价只给三成市值。”
陈启文眉宇紧锁：
“我已一口回绝，可李家人岂会善罢甘休？每日都有十几名护卫来咱们门口闹事，说什么‘不卖也得卖’。”
陈母听得气愤，拄着拐杖道：
“简直欺人太甚！你父亲当年辛辛苦苦才立下这几间铺子，怎容旁人夺去？今日是二郎回来的大日子，当真是晦气！”
话音未落，便有家仆慌张入内：
“不好了，老爷、夫人，李家的人……闯进来了！已经到前厅了！”
陈平闻言起身，语气平淡：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