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二和众酒客已然看得呆了。
在他们的视角中,这位风尘仆仆的客人饮下一杯灵酒后,不多时周身便灵气集聚,最后更是气息暴涨,一举突破至炼气二层境界。
众酒客皆知,这醉仙醴略有些增进修为的功效,可却没想到功效居然强悍至斯,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店小二更是瞠目结舌,半晌回不过神,一度怀疑自己方才是否取错了酒坛。
此时,池铭体内激荡的灵气渐渐平复,突破境界的爽快感也缓缓退去。
他睁开眼睛,双目中精光一闪而过,看向呆立一旁的小二,咧嘴一笑。
“不愧是醉仙醴,真是好酒。”
小二闻言,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干笑着拱了拱手。
“恭喜客官了……”
他话刚说完,却听店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统一身着制式青袍之人已踏入店中。
池铭凝神看去,不由得心头一凛。
一行五人,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唇上留着一撮短须,面目冷峻,赫然是炼气四层修为。
至于他身后四个,面无五官,身如木石,竟非活人,而是四具炼气一层修为的傀儡。
“仙宗守卫?他们怎么来了?”
众酒客连忙躲开目光,交头接耳起来。
为首那人目光扫过全场,目光最终落在池铭的身上,眉头微蹙。
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应当就是他要找的人,可那人应该只有炼气一层修为,如今此人却是炼气二层,倒是有些对不上号。
迟疑了片刻,那人低声问道:“从矿洞里逃出来的,就是你么?”
池铭心念电转,此人来意他已猜到大概,当下应道:
“不错,在下池铭,不知仙师有何赐教?”
那人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道:“既然是你,那就随我来吧,萧师兄要见你。”
“萧师兄?”池铭心中默念。
能被这守卫尊称一声“师兄”的,定然是仙宗派驻在此地矿场坐镇的正式弟子。
仙宗全名玉霄仙宗,乃是这云渺仙洲声名赫赫的修仙宗门,下辖靖、徐、卫三国之地广袤疆域,势力盘根错节。此处矿场,便是宗门的产业之一。
据他所知,坐镇矿场之职通常由宗内炼气期弟子轮流担任,每两年一换。只是那些仙门骄子大多心高气傲,终日忙于自身修行,鲜少过问矿场俗务。
池铭心中略一思考,起身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还有劳仙师带路。”
陆姓修士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领着四个傀儡朝外走去。
池铭神色如常,迈步紧随其后,只留下小二和一众酒客在店中大眼瞪着小眼。
“这小子……竟能被仙师点名召见,真是稀奇。”
“你没听刚刚那守卫所说么,这姓池的小子居然是从矿难里逃出来的!”
“嚯,这他娘的是祖坟冒青烟,不,是喷火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有一名酒客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柜台之前。
只见他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下品灵石,“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小二,给我也来一杯醉仙醴!”
他这一张口,其他几名酒客先是一怔,随后竟也争相聚了过来,一个个翻出灵石。
“我也要一杯!”
“还有我!”
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弄得一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随即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嘴里忙不迭地招呼道“好咧!”,脑海中却有一个绝妙的念头划过——
“‘一杯醉仙醴,突破不费力!’对!明天就把这标语贴出去,我他娘真是个经商天才!”
……
一路走去,沿途矿工见到池铭一行人,无不远远避让开来,侧目之余却又不敢多看。
池铭几度尝试开口,想从这位冷面修士口中探听些情报。然而对方始终目不斜视,对于他的搭讪充耳不闻,俨然修起了闭口禅。
两人一前一后,四具傀儡无声跟随,不多时便已远离喧嚣杂乱的矿工聚居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高耸的小山出现在眼前。
仰头看去,百级玉阶蜿蜒而上,宛如一条通天之途,看得人心头不由得生出无限向往之情。
拾级而上,四周雾气缭绕,连灵气浓度都比矿场其他地方高出几分,更是让池铭啧啧称奇起来。
到了阶顶,但见一座大殿赫然矗立,殿宇巍然,雕梁画栋,一副仙家气派,与矿工们那些低矮破败的窝棚相比,简直不似同一方天地。
陆姓修士在殿门外一丈处停下脚步,行了一礼道:“萧师兄,您要的人我带来了。”
片刻沉寂后,大殿之中,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辛苦了陆师弟,让他进来吧。”
“是。”
陆姓修士应道,回头朝池铭看了一眼,抬起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铭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伸手推开殿门。
殿内光线明亮柔和,首先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座巨大的阵盘。
这阵盘半径足有五六米之宽,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打造,其上雕刻着无数细密的符文线条,复杂程度令人眼花缭乱。
不止如此,阵盘之上还安插着阵旗、阵珠若干,隐隐散发着一股磅礴的灵压,看着玄奥异常。
“道友是第一次见到这乾元护灵阵吧?”
池铭循声看去,只见在殿厅二楼回廊上,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青年正负手而立,面带微笑俯视着自己。
这青年生得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气质温润如玉,好似一位从戏文里走出来的翩翩俏公子。可一身如渊渟岳峙般的灵力波动,却又让人不得小觑。
“炼气七层?!”
待看清对方修为,池铭不由得瞳孔微缩。
矿工之中最多不过也就炼气二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修为的修仙者。
那白衣青年似乎对池铭的反应并不意外,微微一笑。
只见他手中法诀轻掐,身形便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自二楼翩然落下,稳稳地立在池铭身前丈许之地,点尘不惊。
“在下靖南萧家,萧长空,不知道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