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公海长长的航道，便是吕贝克港。
夜的底色变成银白，汽船在港口的信号灯前停了下来。
爱德蒙从斜对面的坐席上起身走过，打开汽船的玻璃窗。
冰雪的寒气灌入车厢，他从窗口探出上半身，填满了整个窗户，对着港口喊道：
“宾杰克——海运漕长的衣服很帅呀！”
手里打着信号灯的宾杰克从冰面中走来，毛皮帽子耸拉着罩住脖颈，围巾裹住大半张脸，身着一件笔挺的灰褐色制服。
港口热火朝天，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明晃晃的，雪色尚未到达此处。
“嗨！爱德蒙，先生刚刚还在念叨你。快，宴会才刚开始，就等你喽。”
“木材我都带来了，还请你快快查收。”
“不急，您办事我们都放心。港口寒冷，您先去宴会坐坐，卸货交给我们吧。”
“那就拜托大伙啦！”
“……”
爱德蒙跟着几个带路的海贼走到岛中央的宴会场所。
盛会高位上靠着一座显眼的肉坦，硬控爱德蒙目光半多分钟。
曹瞒就像一头将要过冬的熊储存满了海量脂肪热量，满到将要溢出。
分别不到半月，爱德蒙真要刮目相看了，不然真不敢认。
正常人吃饱不过是肚子撑圆，顶天也就是大胃袋撑得像个皮球。
可曹瞒的转化效率高得有些夸张，他的身躯在肉眼可见的变圆，食物飞速提炼转化成肌脂堆积。
完全是将生物常识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爱德蒙，你来啦！快看坐。”曹瞒咀嚼着食物，命令部下给爱德蒙放凳子。
“谢总督大人赐座！”爱德蒙恭敬拜谢。
宴会的食物很丰盛，曹瞒海贼团现在阔绰得无法想象。
爱德蒙的小桌子上摆满各种顶尖食材，帝王蟹像是不要钱般拨好壳放了满满一大盘，温度还刚刚好，色泽鲜艳。
他看看满桌山珍海味，又忍不住看向曹瞒有些奇怪的身材，欲言又止。
曹瞒一直没抬头，却好像有第六感感知到爱德蒙的目光，他将糖醋的大鱼连带着骨头嚼碎咽下，暂停风卷残云的进食，道：
“绿岛之战打海虎还好，反被一个强得不正常的海军少将重伤，绝境中打破了体魄阀旨，有机会更进一步。
现如今暴食正是生命归还在积蓄能量，同时也在愈合暗伤。等积蓄完毕，就是燃烧能量尝试蜕变。”
“生命归还？”
爱德蒙见识过掌握生命归还的体术强者，可效果如此超卓的，还是头一次见。
曹瞒那看上去就强得可怕的体魄还要再蜕变，无法想象会到什么样的地步。
“汤姆，介绍一下，这就是爱德蒙，制造大船的材料全是靠他提供的，换别人在北海可没有办法如此快地收集全材料。”
震惊不已的爱德蒙被打断，转眼看向曹瞒说话的对象。
右下方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牛角鱼人。
汤姆起身举杯敬酒，很是客气地称谢道：“爱德蒙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先干为敬。”
“您客气了，我也是受总督之托。”爱德蒙回敬道。
鱼人鲁莽野蛮的种族标签很是深入人心，这离不开广大鱼人在世界各地的“怒力加深”。
爱德蒙闯荡大海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汤姆这般彬彬有礼的鱼人，心底对这个奇怪的鱼人难免好了几分。
汤姆诚挚地满饮手肘粗的桶装杯酒水。
他是打心眼里感激爱德蒙，对于一个船匠来说，造顶级大船来验证毕生所学是人生所求。
而造船所需的材料往往需要等待十余载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等材料，那些珍贵的木材原料大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爱德蒙极大缩短了这个时间周期，就像进菜市场买菜般轻松搞定了最难的原料收集，远超汤姆的心里预期。
同时这也意味着汤姆能更快完成契约，他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嘉宾满座，乐曲高扬。美味佳肴，宴会欢欢。
曹瞒举酒高歌，仰望夜空，伸手虚握，包藏宇宙万机的胸襟涌起万丈豪情，心底试问，何时可掇当空皓月。
…………
冬日的吕贝克岛银装素裹，三角海峡千里冰封。
沃尔德被冻成孙子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躺在冰雪丛中。
风雪磨砺着他的肌肤，脸上结了层透明的薄冰。
这就是曹瞒制定的渐进性训练，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已经过了惨叫连连的阶段，咬紧牙关死扛严寒，苦苦尝试领悟曹瞒讲解的“流体”与“铁块”概念。
远方冰面上风雪吹拂，曹瞒也只穿了条裤衩独立冰海，捶击着深厚的冰层。
“咚咚咚咚～”
冰海在震动，蛛网般的裂痕皲裂扩散。
咔嚓。
仿若破冰锤的铁拳敲断一块冰层。
他扑通跳下冰面裂隙，窜入深海。
厚实的肌脂牢牢贴紧，弓起的背部曲线优美如月，他仿佛座头鲸般钻入冰海深处。
冰海的深处相对是温暖的，水的比热容较高。
曹瞒做的也不是抗严寒训练，他是为深海的压强而来。
深渊的适温层中，聚集着大量深海生物。
海生物纷纷避开奇怪的外来生物。
曹瞒还在下潜，渐渐周围生物稀少。
他脸上的双下巴开始削减，凸显出锋锐的五官。
厚积薄发的能量在深海巨大压强的转化下，释放出岩浆般炽热的生机，涌入四肢百骸。
肌肉骨骼高密度凝练，力量潜能不断开发。
伤愈后的身体得到旺盛生命力强化，不止是力量增强，还有身体机能恢复速度、体魄韧性硬度、呼吸循环……全方位蜕变。
身体内部的基因层面，来自于血脉的枷锁发生振动。
他的生命层级正在产生质变，从怪物之躯迈向金刚不坏，成为究极生物。
大海很深，他继续下潜，并未停留，追求更极致的压强来打破血脉枷锁。
深海很幽暗，那是连光都照不到的深渊。
心肺的压迫感更加强烈，胸腔剧烈收缩。
缺氧使身体进入低氧状态，神经系统向大脑发出警报，身体超负荷运转状态。
他最终超限到某个精准数值时停下，超负荷训练不是找死，破限也是得有分寸的。
在形而上学的世界观里气魄与意志确实可以凌驾于物质之上，但其中亦有要遵守的力量定律。
血脉枷锁松动并不是很快，可是放眼漫长的进化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公平。
很多强大的种族世世代代才进化出的顶尖血脉，又岂是个体努力就能轻易打破基因限制，完成进化的。
曹瞒并不急迫，假以时日，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去磨平世代堆叠出来的种族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