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在下雨,西海在哭泣。
滂沱大雨下了两天两夜才浇灭龙城半岛的大火。
近海海面上铺了一层黑色铁水,上面搅拌了森白的粉末,还漂浮着军舰残渣。
自两日前,执行龙城歼灭计划的两支舰队失联。
海军总部连忙派出三支舰队赶来救援。
救援队收拢阵亡将士遗骸时,打捞了三天,一无所获。
幸存者仅有刘易斯中将、鬼獒少将。
据刘易斯中将所述,鹤少校生死不明,疑似被俘。
此等浩劫自然引来外界大规模关注,世界经济新闻社社长亲自登岛采访。
战地医院里,刘易斯中将接受采访时,半张脸都烧没了,社长威金斯得到许可后,亲自为他拍照。
“中将阁下,您的伟大事迹必将传扬四海……”
“正义本就是牺牲与奉献的,我只恨拼上老命也无法阻止穷凶极恶的罪犯……”
刘易斯懊悔地诉说,脸上涕泪纵横。
旁边的摄影师“咔咔咔”拍个不停。
刘易斯则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不枉他花光积蓄,威金斯拿了钱,是真办事。
舆论的风向正将他塑造成悲剧英雄,战败的追责反而被搁置了。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仍会后怕。
比追责更可怕的是战争,力大无穷的怪物、无尽火海、惨绝人寰的尖叫……像噩梦般挥之不去。
若非他谨小慎微,见闻色预感到危险,提前跳海,只怕他也和庞大的舰队一同灰飞烟灭了。
…………
西海不知名海上宾馆,老旧的单间里十几名西装男挤在里面拍照、记录。
洗得发黄的床单上躺着一具尸体,女尸眉心中弹,乌黑的血迹沾满枕头。
“死者玛丽莲,CP7特工,畏罪自杀,年龄26岁……”
CIPHER POL特工们正在登记其信息,负责人核对着信息,不忘观察着房间。
记录大致结束后,特工们收集证物,然后将玛丽莲塞入收纳袋。
负责人走到门前,询问轮椅上的女人:“阿尔黛丝,你最后一次见到玛丽莲是什么时候?”
“午夜计划当晚。”
“玛丽莲在龙城接触过曹瞒吗?”
“午夜之前没有,可是午夜混战时,就不知道了。”
“你之前对曹瞒的实力预估似乎有失偏颇……”
“咳咳咳咳~”坐在轮椅上的阿尔黛丝剧烈咳嗽,旁边的护理将氧气罩为她戴上后,她才缓过劲来。
调查负责人也停止了询问,他奉命调查龙城超大型爆炸事件与CIPHER POL内奸。
可是线索查到玛丽莲这就断了,种种迹象指明玛丽莲叛变了,原线人曹瞒拿捏了她的软肋……
尽管疑点重重,可调查负责人却不打算查下去了,那将涉及到阿尔黛丝。
她是CIPHER POL2指挥官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司法岛高级法官……
在实力至上的世界也有人情世故,人家已经给台阶了,那他理应见好就收。
公理?他们都是为天龙人打工的,真要讲公理,那得先把老板抓起来。
…………
花之国樵山镇正如全国各地一样陷入深深的悲痛中。
全国割据半独立的各部水师包含了近半国民的亲友,而龙城之乱中据不完全统计,水师诸镇被歼灭数千人。
陈伯奢正魂不守舍地坐在天井里,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世道太平了几十年,与花之国共生的诸镇水师也一直相继无事,海军和他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井水不犯河水。
可旦夕之间,平衡被打破,水师诸镇遭遇重创。
而那个两年前来投奔的故友之子居然变成了龙城惨案的罪魁祸首。
当初外表忠厚的大个少年策划了杀戮数千海军的战争。
陈伯奢想了半宿,横竖睡不着,他翻出了近年的所有报纸,从无数大事件新闻的字里行间只看出一句话:世道变了。
他推开房门走上阳台,平静地看向照顾了他多年的女佣,示意自己无事。
潮湿的山风拍打着他的脸庞,小阁楼被山风灌满,房门被吹得咯吱咯吱响。
…………
公海上三艘船一路向北航行。
船上载满伤员,船舱里全是挂水的折叠床。
花之国八部水师活下来的干部与精锐船员全在这里。
曹瞒也挂彩了,肩背上裹满无上大绷带。
爆炸岩威力超出了他的预计,险些玩火自焚。
当日火势凶猛,包圆了龙城半岛的海岸线。
等到本夜,火势稍轻,他们才找到火势最薄弱的方向突围。
出海不到二里,船就被全部点燃。
如果乐炆没有准时到,就功亏一篑了。
最后他还是捞出不少水师精锐。
现在八部水师惨遭重创,连栋梁都死了五个。
只待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整一番,顺带整编精锐。
水师体系内部就是强者为尊,再加上他救众人于危难之间,恩威并济能消融大多数阻力。
“大人有新闻。”
乐炆跑过来,他的肩上站着一只嚼花生的白鸽,手里拿着新闻报纸。
版面上是曹瞒的悬赏通缉令,上面写着“生死不论”。
他初次悬赏赏金为1.2亿贝利,堪称天价。
(注:五十年的通货膨胀,理论上贬值了数倍,可有书友提醒海贼社会经济的特殊性,故而在合理性与贴合原著之间将货币购买力贬值暂定为50%,1.2亿相当于路飞时代的2.4亿。)
当世就算在伟大航路上,赏金过亿的海贼也是凤毛麟角,新世界的超级海贼封顶也不过二十多亿。
曹瞒大致看了一下,自己被描绘成了穷凶极恶的大反派。
当然他也不会介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的信条。
“大人,萨拉托那边怎么办?”乐炆问道。
“壮士断腕,何足挂齿?我们的目标是新世界!”曹瞒果断说道。
前世他输过很多次,早明白何为“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提升硬实力,其他东西易如反掌。
“可女王……”乐炆把话咽了回去。
曹瞒瞟了眼前年轻人一眼,没说话。
有时候真正在意的东西反而要表现得一文不值,否则只会任人拿捏。
事实上,他也没那么在意希尔德·艾娃,不过那毕竟是他喜爱的战利品,两年来倒也日久生情。
可他不是为情感止步的人,骨子里是冷血无情的,冷处理是对艾娃最好的结局。
其余的就交给天命了。
真正的强者是不缺美人的。
“折翼的白鸟还听话吗?”曹瞒摩挲着额头结痂的疤哼问道。
“她滴水未尽。”
“胆敢忤逆的俘虏吗?还得我去收拾她。”